公子無雙
練了許多天,虞生歡在也從來沒在馬球場上見過虞羲都等人,後來從秦明霜口中得知,原來虞羲都自費,整個隊伍的人都在京郊一處山清水秀的莊子裏練,根本不和他們這些凡人一起。
秦明霜說秦方域很有信心,還告訴秦明霜自己不會放水,看起來練得很不錯,但是他們隊伍裏的第四個人始終不知道是誰,於是虞生歡回去之後把名帖拿出來看了看,得到了一個名字:謝珩川。
這不就是那個即將空降上任禮部尚書的太後娘家人嗎?端敏公主的親哥哥,謝家嫡長公子,永平侯世子。
他應該是最近才到京都的,怎麼第一件事不是上任,而是來打馬球?
虞生歡把這個名字告訴秦明霜的時候,這丫頭激動了好久,簡直可以說是手舞足蹈。
“我聽說這個謝珩川向來有衛明國第一美男子的稱號!出門時,周圍慕名而來的人常常把道路圍得水泄不通呢!”
虞生歡對秦明霜的花癡模樣不屑,道:“管他是誰,上了場就都是敵人,照樣得打。”
“可是他在京都也有很多仰慕者,要是讓他不高興了,我們可是會被罵的哦。”
虞生歡一愣,這難道就是被追星人支配的恐懼嗎?秦明霜身處這個年代,就已經有了這等覺悟。
“對了,”虞生歡換了個話題道,“你兄長和虞羲都是什麼交情?竟然不幫著你,跑去幫虞羲都?”
“就跟你我差不多,羲都哥哥的母妃算是我們的姨母,小時候羲都哥哥沒有生母照料,就是我兄長時時帶著他一起玩的,”秦明霜說著,突然覺得奇怪,“這些事你都不知道嗎?”
“隻是沒有特意了解過,我那麼忙,你是知道的。”虞生歡打著馬虎眼。
“那倒是,那時候就算是我病著,你也十天半個月才能抽空來看我。”秦明霜道,看來她對虞生歡和虞羲都的往事也不是很清楚。
秦明霜長長的睫毛忽閃著,纖細的手撐著下巴,道:“其實羲都哥哥還算是挺慘的,我那個姨母很早就離開了,羲都哥哥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長到這麼大,唉……”
她長長地歎著氣,剛好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虞羲都帶著秦方域一起來到了馬球場,似乎是來看環境的,兩人在那指指點點,觀望著形式。
虞生歡不太想理那兩個人,又想著自己穿著普通騎裝沒那麼顯眼,就低下頭準備裝死,沒想到秦明霜一秒暴露,看見自家兄長就把他們喊了過來,虞生歡連逃跑都沒來得及。
虞生歡沒拘著禮數,而且正兒八經說來,這裏身份最高的也就是她自己,不計較也算是高位者的大度。
虞羲都看著場上抓緊練著的南河還有鳳修林,讚歎道:“看來殿下這邊的勢頭也不錯。”
大周朝下,凡王者皆可稱殿下,但是在這一代的衛明國,“殿下”二字,似乎是專指衡陵王虞生歡,誰見了她都可以喊聲殿下,哪怕是身為議政親王的宣城王。
“不敢當,”虞生歡看著這兩人身上的塵土,想著這兩人來之前肯定也都練得辛勤,道,“還有不到兩天就要真的開始了,還請兩位手下留情。”
虞羲都溫和地笑著,看上去似乎饒有興致:“怎麼,殿下安排我們在一組?”
虞生歡點了點頭,顯得理所當然:“宣城王和鎮南王兩位這麼捧場,本王作為東道主,自然是要親自招待的,不然顯得沒什麼誠意。”
秦方域輕飄飄地瞥了虞生歡一眼:“我們可沒準備放水,你們還是小心點吧。真受傷了,可別哭鼻子,那可太丟人了。”
虞生歡絲毫不懼敵方的言語攻擊,她笑著對麵前的兩個王爺道:“當然不允許放水,我們也不會放水,輸贏一定要憑真本事。”
“有誌氣,”秦方域陰陽怪氣地誇讚道,“那就準備看攝政王的表現了。”
看完了場子,兩位王爺準備走了,虞生歡衝著他們提醒了一句:“明天上場之前記得把規則看清楚了,別到時候輸了說是本王作弊!”
虞羲都回頭,笑了笑,行了告別禮。
怎麼說呢,看虞羲都的模樣,這次他組局來參賽似乎沒有來搗亂的意思,倒是真的隻是因為久居深宮,太過無聊來看看熱鬧而已。
畢竟也是弱冠的青年,熱血難涼,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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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遊園會正式開始,攝政王府可以說是傾巢出動,侯錠一大早就帶著人雄赳赳氣昂昂地趕過去,一大早就將那個莊子烘托出了從未有過的熱鬧氣息,第一件事就是在莊子大門上掛上紅色橫幅,書寫著五個大字:慈善遊園會。
來的人無不誇讚這是個新鮮名堂。
上午天氣不好,虞生歡就把馬球會的時間定在了下午,聽說衛明國第一美男首次在公共場合露麵,京都裏的主要街道一早就被圍得水泄不通,連太後等人在路上都受到了影響。
真正到了萬人空巷的地步。
聽說謝珩川是要去參加遊園會的,京都貴女們都從深閨裏走了出來,換上了最鮮豔的衣裳,畫上了時興的妝容,戴上了最別致的首飾,央求著自家父兄帶自己一起去。
虞生歡還沒出門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這個威力,在攝政王府的後院就聽到了大門前的嘈雜。
她內心除了對活動舉辦成功的信心,還有對自己的擔心。她沒準備留手,今天別說是把謝珩川打傷了,就是在他臉上沾點灰,自己隻怕都要被指著鼻子罵好久。
得想個辦法避免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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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羲都和秦方域及時到達了馬球場,就差謝家兄妹。
“怎麼今天還遲到?讀書人不都是應該守信用的嗎?”秦方域皺起劍眉。
虞羲都笑了笑,將自己的袖口仔仔細細地挽了起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若是出門這麼容易,每次訓練又怎麼會扮成端敏的侍從呢?今天不得不正大光明出門,他雖提前了一個時辰出門,但是路上至少有半個時辰要堵,不過及時到了就是了。”
秦方域哼了聲:“果然是美色誤事。”
虞羲都哭笑不得。
場上的人漸漸多了,觀眾們也大多入席,太後的鳳駕已經進了莊子,虞生歡那邊的幾人也都到了,可是還沒看見虞生歡這個正主。
“倒是沉得住氣。”秦方域哼了一聲。
秦方域和虞羲都站在原地等著,不多時就看見許多的小廝開始分發麵具,每一個參賽的人手上都拿到了一個。
很快就來到了這兩人身邊,那小廝道:“二位王爺,攝政王新添規則,所有上場者,都要戴上這麵具。”
這又是什麼新把戲?
虞羲都拿起麵具來看了看,這雕刻著焰狼的半臉麵具輕薄,也不沉,隻是一片薄薄的鐵片打造而成,遮住眼睛和鼻子,但是完全不影響視物,也不會影響呼吸。
“這是……”虞羲都看向秦方域。
秦方域略微掃了一眼,很快就認了出來,道:“沒錯,是我南疆輕騎的麵具,應該是明霜那丫頭給虞生歡的。”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戴上麵具?”
小廝道:“殿下說了,南疆軍的麵具戴上,是祝各位的威武,也是為了防止官場人情損壞比賽風氣。所有參賽者都戴上這個,在上場的時候也不允許暴露身份,也已經跟太後娘娘說明了,諸位上場之前也不必拜見,直接去候場就行。”
虞羲都笑了笑,他明白了,虞生歡這是在忌憚謝珩川,怕打壞了謝珩川要負責任。
“好,我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後的鳳駕到了,端敏公主謝昭玉也隨著太後來了,今天的馬球隊分成兩大撥,虞羲都這一撥穿的就是白色的馬球服,簡單地繡著些花紋,但是穿在謝昭玉身上卻是自帶少女的嬌俏。
太後確實得到了消息,不接見今天要上場的人,就放了端敏下來了。
三人正要去後麵準備,就看謝珩川從不顯眼的地方悄悄繞到了幾人身邊,不動聲色,小心翼翼。
謝珩川也穿著一身白色騎裝,身姿挺拔,氣度冷秀,一雙眼睛如寒潭墜星,膚色也極白,顯得眼尾那一抹紅暈更加明顯,俊美得近乎妖異。
妖異得不似人間之物,卻又內蘊端莊,像是由妖飛升的神仙,骨子裏妖氣和正氣糾纏,但總歸是動人的。
“哥哥。”謝昭玉規規矩矩地朝著謝珩川行禮,竟然不像是對自己的同胞兄長,倒像是對著刻板的老爹一樣。
謝珩川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他的腦門上還有著一層薄薄的汗珠,看來一路上確實很是狼狽,但是就算是這樣,他的禮節也沒有半分錯亂,身上居然真的端著一種與妖異之美不相配合的板正,連掛在腦門上的汗珠都格外晶瑩。
“走吧,”秦方域道,“去後麵準備,隻怕我們待會和虞生歡那一場是第一組。”
“那個虞生歡嗎?她不是遇刺了嗎?會親自上場嗎?”謝昭玉問,她還覺得奇怪呢,那天自己看著那個小公子受傷受到了驚嚇,回去之後才得知虞生歡也遇刺了,還憤憤不平了好幾天,肯定是虞生歡連累的那個小公子,隻是不知道她和那個小公子何時才能再見呢。
虞羲都笑著解釋:“她不僅要親自上場,還信心滿滿地要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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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生歡打了個噴嚏,覺得有人在想自己,猜測是秦明霜,於是快步向馬球場走去,她作為東道主,還是到太後身邊去說了會客套話,拍了會兒馬屁,搏了太後歡心,這才道:“太後娘娘,我們可提前說好了,端敏公主和謝家世子在場上受了什麼傷,可不能怨到我們頭上。”
“那是自然,你放心,那兩個孩子在陳郡便是胡打海摔慣了的,輕易摔不壞的,就是真的摔著了,找哀家哭鼻子,哀家也不會為難到你頭上。”
“那便好,”虞生歡笑了,行了個禮,“那小王就告辭了。”
“去吧。”
作為示範規則的人,虞生歡這一組自然是第一場就上,鳳修林等人準備好之後,秦明霜替虞生歡戴麵具,一邊戴還一邊問道:“歡歡,你真的不準備放水啊?”
“說了不放水,我可是有原則的人,”虞生歡頓了頓,麵具整理好了之後,她便朝前麵驅了驅馬,“不過,對於美男子可以有例外——別打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