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程書睿清理完自己的辦公桌，正準備離開辦公室，一看手表，已經是八點十五分，程書睿揉了揉酸澀疲憊的眼睛。

一工作起來就完全沒有時間概念，這種情景，程書睿早已習慣。他低頭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寫滿標記的下周工作行程安排表，拿起外套就走出辦公室。

咦？助理辦公室的燈怎麼還亮著？不是都放大家提早下班了嗎？肯定是高興過頭，連燈都不記得關。這群小崽子。

他走過黑漆漆的走廊，伸手正準備關掉助理辦公室的燈。

“顧盼？”他突然發現顧盼正聚精會神地翻看著文件。

“師父，您也還沒走？”顧盼應聲抬頭，驚訝問道。

程書睿滿臉疑惑，問道：“不是讓你們提早回去了嗎？還在這幹嘛呢？”

“噢，今晚沒什麼特別的事，我想把王建國的檔案再認真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缺漏的地方。這個是師父您親自主辦的重要案子，全處的人都在盯著呢，我想，還是應該再確認一下，以免出現紕漏。”

不知是因為她認真的態度，還是因為她治愈的笑容，程書睿莫名感覺到一股暖流湧過他的內心。

空空如也的胃一陣緊縮，程書睿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你也還沒吃飯吧？一起去吃點？”

可是幾乎在他脫口而出的瞬間，程書睿就感覺到了吃驚和後悔。

剛剛那句話是我說的嗎？我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是餓得腦袋發暈了，程書睿有些懊惱。他從沒有和同事單獨吃過飯，更別提是異性了，他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好啊，您不說還好，一說我也感覺到餓了。”顧盼倒是大大方方。

好吧，事已至此，程書睿便也隻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示意顧盼跟上他的腳步。

程書睿領著顧盼來到位於江岸邊的一家燒烤攤，雖然是室外的路邊攤，但桌椅板凳和店鋪環境看上去非常幹淨。

程書睿熟練地走向一處臨江的位置坐下，抬頭便是絕佳的風景。

老板看見程書睿坐下，馬上笑著走上前來，“小程來啦，喲，第一次見你帶朋友來。還是老規矩，我來幫你點菜？”

“嗯。”程書睿點了點頭。

夏末時分，暑氣未散的江風溫柔地吹過臉龐，讓人感到一陣清爽。

顧盼看著老板離開的背影，打趣道：“師父，看來您是這家店的白金SVIP，經常來？”

“嗯。經常加班，基本都是加完班之後，走到這裏才想起自己還沒吃飯。來得多了，就跟老板熟絡起來。

我也特別喜歡坐在這裏，觀察街上人來人往，感受檔口煙火氣息，看食客們坐在這裏，或飲酒作樂，或借酒澆愁，人生百態，盡收眼底。”

可能是因為王建國的案子終於順利結案，程書睿竟然難得地露出了輕鬆舒展的笑容。

他彎彎的眉眼，像小溪一樣悠然清淺，嘴角盛滿盈盈笑意，盡顯溫柔。原來他笑起來竟是這般好看，顧盼一時間入了迷。

“您笑起來的樣子，可比板著臉好看多了。”顧盼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

程書睿突然感覺到耳根發熱。

同一時間，張茜和她的大學同學李娜娜飯後在江邊散步。

“你怎麼了？”李娜娜發現張茜沒有跟上腳步，而是眼神空洞地愣在了原地。

“沒，沒什麼。”張茜臉色鐵青的碎碎念著。

原來，張茜遠遠就望見了江邊食肆那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程書睿和顧盼。

她跟鄭子皓說今晚“挺重要”的事，竟然是跟程書睿一起吃飯！

張茜心中一陣翻江倒海，五味雜陳。沒想到這個顧盼竟然這麼主動，太有心計了！可是，顧盼想要什麼？是工作上的便利，還是對程書睿有其他想法？程書睿又為什麼會和她單獨吃飯？他不是嚴苛到幾乎無人近身的嗎？一連串的疑問在張茜的腦海中反複播放。

夜晚的江景美得讓人心曠神怡，在各種燈光的映照下，江麵星光點點，仿若銀河。

“來公證處快兩年了吧，有什麼感想？”程書睿隨口問道。

“最大的感想就是，能遇到您這麼好的師父，是我們幾個的福氣。”顧盼閃著靈動清澈的雙眸，俏皮地說，“來，今晚以串代酒，敬您一串！感謝您對我們的指導和幫助。”說著拿起一串羊肉串，輕輕碰了一下程書睿手中的串。

這俏皮的“表白”讓程書睿有些措手不及，一陣莫名的漣漪從心底漫出。

程書睿的腦海中不由回憶起和顧盼一起工作時的場景。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徒弟”的確挺特別。工作上的處事妥帖、進退得宜，自不必說。更重要的是，她情緒穩定，明朗大方，程書睿甚至覺得她身上有種特殊的磁場，持續穩定輸出著某種能量，讓人覺得踏實、安定、如沐春風。和她待在一起，即便沉默不言，也絲毫不覺得不自在。

想到這，程書睿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車輛已經停在了地下停車場，程書睿卻並不著急上樓，他喜歡待在車裏想事情，這讓他很有安全感。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他竟一點都不感到疲憊，反而異常地神清氣爽。

愉悅的心情，在他伸手打開右手邊儲物箱的瞬間，煙消雲散。

他又看到了那個，中間刻著字母“T”的愛心形狀情侶掛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