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的臉語氣逐漸變得平淡,但還是夾雜著一股莫名的憂傷。
“我就是這樣的人,你滿意了嗎?”
傅靳言沒有等到我的服軟,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隨即話題又落到另一個方向上。
“你去醫院幹什麼?”
他的聲線平穩如常,說話更是帶著質問的語氣。
因為不愛,所以不需要給我臉色。
因為厭惡,所以也不在乎和我有關的任何事。
我並不著急回答,而傅靳言見我遲遲沒有搭話,也沉重地歎了口氣。
“如果隻是博取同情的話,我勸你盡早收手。你的這些招數對我沒效果。”
心裏的失落最終也全部化為一灘苦水。
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他從來不關心,哪怕真的出現問題也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博取同情。
“好。”
我微微愣神,沒注意到傅靳言的腳步頓了頓。
但這個動作也隻是一瞬間。
傅靳言轉身就走了出去,修長的雙腿邁出房間的瞬間甚至還從鼻腔裏發出輕蔑的笑聲。
自作多情的人終究會被情感捆綁。
而我就是那個自作多情的人。
床頭的那份離婚協議依舊安靜地躺在那兒,就如同糊塗的三年婚姻一般沒有變化。
隻是赫然的四個大字在台燈的照射下更加顯眼。
可是再顯眼也不會讓傅靳言的內心掀起半點的波瀾。
我走進浴室,嘩嘩的水聲伴隨著升騰的霧氣傳出。
直到我拉上被子躺上床,傅靳言也還是沒有回來,估計是被蔣宛禾絆住了。
奇怪的是這一夜我睡得似乎也並不舒坦,迷迷糊糊間總能感覺床邊有人在盯著自己。
可等到第二天醒來時卻沒有看到床邊有任何人。
或許隻是我的錯覺吧,畢竟懷孕的媽媽精神容易恍惚。
拉著行李箱,我小心地護著肚子走下樓梯,而家裏的傭人一看見我就走上來詢問一樣,臉上還掛著擔憂的表情。
“太太,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微微勾唇,心裏卻不由得泛上苦澀,沒想到結婚三年傅靳言對我的關心竟然還不如家裏的傭人。
隻是可惜,傅太太這個稱號我也不要了。
不過更讓我疑惑的是傅靳言沒有將我和他離婚的事情告訴家裏的傭人。
具體是什麼意思我不想去猜。
“我和傅靳言離婚了,謝謝你們三年來的照顧。”
我把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慢步走到門口,腳步一頓,有些不舍地回望一下這個家。
有些話既然傅靳言不說清楚我更要說清楚,免得以後落下什麼把柄惹人口舌。
雖然傅靳言沒有直接答應自己的請求,但是今天早上起床時我看到床頭的離婚協議已經被拿走了。
起床時我還有些意外,傅靳言難得沒有把我吵醒,不過也許是給彼此最後的體麵。
走出傅家,迎麵而來的是一陣微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頰,不覺間我突然覺得如釋重負。
不願去管傭人們的疑惑,我自顧自地拉著行李箱走在路上,微風卷著滿地落葉一點點吹進我的心裏。
三年來終於給錯誤的感情畫下了不完美的句號。
我思考著自己的去處,邊想邊打開手機,目光忽地落在傅靳言的聊天框上。
他的頭像是一片葉子,不過是一片枯葉。
起初我還會幻想這個和自己有關。
於是有一次壯著膽子問傅靳言他的頭像有什麼含義,可得到的卻是他冰冷的凝視。
沒有過多的猶豫,我兩下就刪除了與傅靳言有關的所有聯係方式。
我的腦海裏不斷閃過傅靳言那個冰冷刺骨的“好”字,心似乎也變得麻木了。
回家一趟也不過是為了羞辱我一番而已。
一直都是這樣。
隻要看我不好過他的臉上就會浮現出得意的神情。
“今天過後就不會了。”
我小聲囁嚅著,不知道是在對著誰說這句話。
可能是滿地的落葉,也可能是略帶寒意的秋風。
一片葉子剛好不偏不倚地落在行李箱上,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也如同這片落葉。
隨風起隨風落。
我將手伸向衣服口袋,摸到的卻是一張卡的輪廓。
什麼時候放的?
我猶疑地拿出卡來端詳,一張黑色的燙金卡,卡的背麵似乎還有一張紙條。
紙條上雋秀的字體寫著“你要的”三個字。
我要的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原來不是不同意,而是巴不得我早點離開。
我苦澀地勾勾唇,心裏泛上一股莫名的難受,明明已經放下卻還是念念不忘。
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來忘掉這段感情。
這樣的想法在心裏逐漸明晰。
我將這張卡攥得緊了些,攔下一輛車在一家酒店暫住,隨後花了幾天時間將這張卡裏的錢轉出存到不同的銀行裏。
傅靳言隨時都有可能玩陰的。
他對我從來沒有好臉色,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我呢?
所以趁著錢還在手,先把錢存到自己的口袋裏是最保險的。
在醫生的建議下,我再一次踏進了醫院的大門。
隻不過我並沒有使用那張VIP卡,我已經歸還給傅靳言了。
做完進一步檢查,醫生看著檢查報告語重心長地歎氣,不時還抬頭看著我。
我心知醫生想說什麼,不過我並沒有打斷他的動作。
“葉小姐,上次我告訴過你了,像你這樣的情況,最好是請家屬辦理一下手續。”
聞言我隻是微微頷首,眼神忽閃,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徐徐張唇。
“我沒有家屬。”
平靜的話語裏聽不出半點遺憾或者難過。
反倒是多了幾分從容和淡然。
醫生雖然有些震驚,但畢竟這年頭這樣的事情並不少,所以倒也是見怪不怪了。
“不需要辦理手續了,我會想辦法的。”
醫生沒有對我的話表示質疑,隻是無奈地搖搖頭,語氣平淡中夾雜著規勸。
“葉小姐,你這樣的情況我建議還是......”
他沒有把話說完,可答案隨即也呼之欲出。
先兆性流產並沒有太多辦法,其中最好的隻有兩種。
一是打掉孩子,二是勉強保住這個孩子。
聽起來似乎有些衝突,但實際上後一種方式很有可能會讓孩子保不住不說,母親也有可能性命危機。
我沒有說話,低頭撫摸著肚子。
隔著一層肉,我似乎也能感覺到鮮活的生命在我的體內跳動。
做母親的怎麼可能忍心將自己的孩子扼殺在腹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