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直到何葉給她打電話沒人接，覺得不對勁跑去她公寓才把人送進醫院。

兩個小時後，沐顏才醒來。

何葉眼睛還是紅的，“顏顏，你怎麼突然昏倒了？”

沐顏剛剛醒來，臉上還帶著虛弱，沒有回答，隻是空洞的盯著天花板。

許久，她輕聲開口：“葉子，今天謝津南來告訴我，他要結婚了。”

何葉一愣，終於明白她眼底的絕望從何而來。

看著已經瘦得不成人樣的好友，何葉眼裏有了淚，“顏顏，不要再想他了。”

沐顏繼續道：“我剛才夢到我們小時候，我被爸媽罵，被弟弟欺負，謝津南就帶我回他家裏，給我吃零食，幫我輔導作業，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他了。”

她的神情帶著懷念，又帶著悲傷。

“其實，他沒什麼對不起我的，是我自己一廂情願要等，他要結婚了，我應該祝福他的。”

何葉眼眶發酸，知道沐顏在強迫自己放下。

她順著沐顏的話回答：“沒錯，祝福他吧，顏顏，你也可以放下了。”

沐顏仿佛真的聽進去了，喃喃開口，“嗯，我該放下了……”

何葉抱住她，仿佛抱著什麼易碎的瓷器，一聲聲安撫：“隻要你忘記謝津南，等病好了，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的。”

沐顏沒再說話，靠在何葉懷裏，仿佛睡了過去。

之後幾天，沐顏因為身體太過虛弱，一直住院養著，何葉特地請了假，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因為醫生跟她說，沐顏可能會有自殺傾向。

何葉沒辦法，隻能病急亂投醫，甚至試圖用謝津南來激起她活下去的信念。

“顏顏，你看，這是你們小時候謝津南親手給你做的書簽，這是他送給你的第一本書，就算你們不在一起，也還有很多美好的回憶，隻要你好起來，以後還會遇見更好的人。”

看著那些東西，沐顏的眸光卻更加黯然。

過往的回憶越美好，如今的她就越痛苦。

但她還是在何葉看向自己時，強擠出一點精神。

“嗯，我知道的，我還要等好起來，參加他的婚禮呢。”

她蒼白的笑了笑：“葉子，這些天謝謝你。”

見她笑了，何葉終於放心了些：“別跟我客氣。”

沐顏躺在她懷裏蹭了蹭，“你也快回去工作吧，你請了這麼多天假，老板該有意見了。”

之前怕沐顏想不開，何葉確實請了很多天假，但她現在有活力了很多，何葉也就答應了，終於不再24小時守著她。

何葉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沐顏就再也沒有強行逼自己吃飯，睡覺，就算有時候吃了點，也會很快忍不住吐出來。

她在絕望的深淵一天天下墜，終於無法再假裝向上爬。

那天，她忽然跟何葉說想吃水果，何葉就帶了她最喜歡的水果來，沐顏吃了一口就吐了。

何葉看得鼻酸，哽咽著道：“一定是我買的水果不新鮮了，我下次重買。”

沐顏微微一笑，抱住她的腰，輕聲道：“葉子，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冬天我們跑了十條街去買糖炒栗子，後來沒買到，你親手做了一份給我，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糖炒栗子。”

何葉悄悄伸手抹掉眼淚，“你想吃嗎？我這就去給你做。”

沐顏微笑著點頭，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目光好似訣別。

病房安靜下來，她緩緩垂眸 ，看向裝水果的袋子裏，那柄用來削皮的水果刀。

對不起，葉子，我騙了你。

這五年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等他回來，可是現在，我什麼盼頭都沒有了。

……

兩個小時後，沐顏的病房圍滿了人。

何葉抱著床上滿身是血，毫無生息的人放聲痛哭，地上灑滿了一地的糖炒栗子。

沐顏割腕的手上緊緊攥著一張紙條。

何葉抽出來，看到一行娟秀的小字。

【葉子，我不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