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地睜開沉重的雙眼,入目的是一片純淨的潔白。
醫生應該是已經給我做過手術了,可腿部依然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狠狠地紮著。
更讓我感到絕望的是,此刻我特別特別想去廁所。
我微微側頭,看向隔壁病床的大哥。
他的妻子滿臉關切地詢問著大哥術後感受,女兒則乖巧地趴在床邊,輕聲說著安慰的話語,一家人其樂融融。
我心中湧起一股濃濃的羨慕之情,實在不忍心去打擾他們的幸福,決定忍到醫生查房時再提出上廁所的請求。
就在我苦苦忍耐,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時。
工友拿著住院單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滿臉焦急:“成哥,你感覺怎麼樣?醫生說你的右腿摔斷了,需要臥床靜養兩個月。”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已經完全分不清到底是腿更疼還是膀胱更疼了,強烈的疼痛讓我腦袋一片混亂。
隻好艱難地伸出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吐出兩個字:“廁所......”
工友瞬間心領神會,急忙去找護士借來輪椅,將我小心翼翼地抬到了輪椅上。
解決完人生一急後,我坐在輪椅上,由工友慢慢地推著往回走。
就在這時,我竟然看見陳一諾拉著一位醫生,滿臉焦急地詢問著:“醫生,我老公怎麼樣了?”
我的心矛盾極了,她終於發現被她害得摔斷腿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公,良心發現來醫院找我了?
我的心中湧起一絲矛盾的希望。
然而,接下來的對話卻讓我的心徹底沉到了穀底。
醫生看著陳一諾,疑惑地問道:“你老公是剛剛送來的周思齊嗎?”
陳一諾急忙點點頭,急切地說道:“今天風大,他開窗的時候笑個不停然後就哮喘發作了。”
醫生聽到這奇葩的理由,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嚴厲地說道:“哮喘病要避免情緒激動和一切外部過敏源,你不知道嗎?”
陳一諾滿臉愧疚,不停地道歉:“不好意思啊醫生,我沒有哮喘不清楚這些,以後我會好好注意我老公的!”
聽到這裏,我的腦袋嗡嗡作響。
陳一諾沒有哮喘,可結婚後卻一直向我索要高價醫療費買進口哮喘藥。
原來,這些藥都是用我的血汗錢給她的前男友買的?
我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疼痛無比。
陳一諾覺得我的職業丟人,結婚以來,我從未領任何工友見過她。
所以現在工友也隻當她是個愛丈夫極深的女人,很自然地推著我從周思齊的病房門口經過。
我極力控製著自己的目光,告訴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
但最終,我還是沒有忍住,往病房內瞅了一眼。
這一眼,卻讓我的心再次跌入穀底。
隻見陳一諾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周思齊喝水,那溫柔的模樣,是我從未見過的。
周思齊不小心嗆了一下,陳一諾立馬輕柔地拍打他的後背,嘴裏還輕聲說著:“慢點兒,小心點兒。”
那關切的語氣,如同鋒利的刀子,狠狠地紮在我的心上。
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湧了上來,模糊了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