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前,走馬燈。
我跟顧九州是阮軟介紹的,牽完紅線她就出國了。
而我則跟顧九州談了三年,準備步入婚姻殿堂。
她又回來了。
她挽著顧九州討媒人紅包,不苟言笑的顧九州,居然笑出了八顆牙齒,三年我從沒見他這麼笑過。
我眼睜睜看著他,不自知的偏向阮軟。
我跟他談心,警告他收斂,像是瘋子一樣撕鬧,但他始終冷眼看我鬧騰。
“能不能別鬧了?別把我對你最後的感情都作沒了!”
“看看你那潑婦的樣子,除了我還有哪個男人忍得了你?”
“我跟阮軟隻是好朋友,我們都認識十年了,要是能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
好朋友?
你會跟好朋友接吻嗎?
顧九州是一個有潔癖的人。
他很少親我,我主動親他,他都很不耐煩,可他卻主動吻上阮軟——在我們三周年紀念日上,在我準備告訴他我懷孕那天!
我扇了阮軟一巴掌,她哭著跑了。
顧九州掀了桌子,素來清冷的人,紅著一雙眼吼我:“你有病啊,我們在玩大冒險,剛才隻是錯位!”
所有人都附和著,他們或多或少都認識我,都在我跟顧九州的婚前派對上,卻沒有一個人偏向我。
——顧九州的唇上明明有阮軟的口紅印!
就是因為我這一巴掌,阮軟跑了出去,顧九州陪她去滑雪,他們卻雙雙迷路了。
我爸氣得就把我趕出去,大吼大叫著讓我滾,“阿阮做錯了什麼?你就是仗著她沒父母撐腰!給我上山找,找不到就別回來了!”
我能說什麼?
她無父無母,可她有我父母替她撐腰啊。
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從海拔兩千米往上爬。
山上有我三年的愛人,有我孩子的爸爸。
海拔越高,溫度就越冷,氧氣也會隨之稀薄。
我爬得太急,胸腔幾乎要爆炸,沒留意就一腳踩空下來。
幸好雪夠厚,我隻是崴了腳,小腹傳來陣陣抽痛,我帶著哭腔給孩子打氣:“媽媽很會爬山,寶寶你別怕,山就在那,爸爸就在那,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的。”
我知道顧九州就在附近。
我們關聯過彼此到微信定位。
為這事,我求了他好久好久。
可我沒從雪坑裏爬出來,就聽到顧九州跟阮軟的說話聲。
——原來,我們那麼近。
阮軟帶著哭腔,“九哥,我好高興,原來你也喜歡過我。如果,如果我當初勇敢點,我們會不會......”
阮軟還沒問完,顧九州就堅定回答:“會!我會娶你!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
“溫雅隻是你的替代品,不,她連你的千萬分之一都不如。我隻是覺得,跟她在一起,能離你近一點。”頓了頓,顧九州似乎在做艱難抉擇:“可我們不是小孩子了,溫雅跟了我三年,我必須給她一個交代。”
他們在漫天風雪裏緊緊相擁,像是一對生死不離的眷侶。
而我,趴在不遠處的雪坑裏,像是愛情容不下的第三者。
他對我,從來沒有愛情,隻有施舍的責任。
那我這些年算什麼?我肚子裏的孩子又算什麼?
風雪好大。
輕飄飄的壓我身上,重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要死了嗎?愛情這麼痛的嗎?
電話鈴聲在空寂寂的雪地響起,像是電鑽機在鑽我的腦袋一樣。
我倏然睜開眼,從沉湎的記憶裏蘇醒,費勁地摸出手機,是救援隊給我打來的電話!!!
“雅雅姐,雪太大了,還下了冰雹,山路不好走,有輛車側翻了,領隊不讓我們冒險!”
“聽說顧九州到酒店了,他從半山腰去找你更快,你讓他去救你行不行?”
我無力回話,吐出的氣息,輕飄飄的被冰雪凍結。
行啊,怎麼不行?他顧九州也曾跟我攀上珠峰不是嗎?他在那最高峰的日出裏跟我求的婚不是嗎?
問題是——現在的他還願意嗎?
我挪動凍僵的手指,連戳幾下手機屏幕,終於撥出來顧九州的電話——求你,來救我,我們在一起三年,養條狗都有感情了!
“你手機電池是真強大,不知道留點電來急用嗎?”他那邊的嘲弄十分明顯,他聽不到我回話似乎不耐煩。
“溫雅?”
“說話,溫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