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女兒跟攤販爭得麵紅耳赤,丈夫恰好開車載著陌生女人經過。
女兒興奮地靠近想要打招呼,卻被濺了一身泥水。
他攔下身旁正欲道歉的女人,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臉上的心虛被我盡收眼底。
當晚,我在副駕駛翻出一雙沾了不明液體的絲襪。
擦了擦手,我平靜地回消息。
“崔總,我已經想好了,股份我全按市場價賣給您。”
沈懷川回家越來越晚了。
從最開始的六七點,逐漸過渡到淩晨,再到夜不歸宿。
問了也隻說是在公司加班趕項目。
他長了一雙丹鳳眼,看狗都含情脈脈。
每當他深情看著我,說這麼努力就是為了給我和妞妞一個好的生活時。
我都無比慶幸,感慨當初自己真是嫁對了人。
直到今天......
想起那雙沾著粘稠液體的絲襪,我不由得一陣惡心。
“老公,我看見你開著帶著別人了。”
沒想到沈懷川隻是嗯了一聲。
接著,他漫不經心道:
“是客戶的女兒,我今天是不是濺到了你和妞妞。”
“沒有辦法,她要求我趕時間,老婆會體諒我的吧。”
又是這套熟悉的說辭,仿佛工作是什麼天大的擋箭牌。
所有事情都要無條件為它讓位。
哪怕妞妞被平白無故地濺了一身水,晚上睡覺的時候還不住地喊著爸爸、爸爸。
沈懷川揉著眉心向廚房走去,往日,我總會給他燉一碗雞湯。
我不止一遍地強調,這才是家的煙火氣。
可今天,灶台空空如也。
我以為沈懷川會遲疑吃驚後悔心痛,像小說男主知曉女主變心那樣。
沒想到他隻是劃拉了幾下手機,不出半個小時,天香樓的外賣就送到了。
那碗令人食指大動的中藥雞湯,價格是58塊錢。
上麵寫著:
“大廚現煲,隻為給您家的感覺。”
原來我十幾年的堅持,隻值58塊錢。
“找到幾個工作,發給你了。”
沈懷川邊條思慢理地喝湯,邊悠閑看手機。
“這些都是我朋友開的機構,你可以去那裏當老師或者前台。”
“比較體麵,工作清閑,也不會讓你和社會脫節。”
我怔怔地望著坐在我麵前的沈懷川。
明明近在咫尺,為何會覺得相隔一整條銀河。
沈懷川已快接近四十歲,歲月似乎對他格外寬容。
他身上,依舊存有當初少年狀元的影子。
沈懷川好像也知道怎樣能把自己的魅力發揮最大,金絲眼鏡配著純黑西裝,常有小姑娘紅著臉問他要微信。
說完,他給我推了幾個聯係人過來。
沈懷川還是那樣冷靜妥帖,短時間內為我規劃出最適合的道路。
就像多年前,十幾歲的少年言之鑿鑿,說一定要帶我考到北京。
如果沒翻出那條絲襪的話。
我想起被濺了一身泥水的妞妞,在大街上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
她強忍著淚水問我:
“媽媽,爸爸是不要我們了嗎?”
我不知如何回答。
隻得呆滯地站在客廳,像一顆空心的樹。
之前的勇敢不過是煙火迸發的一瞬間,消散之後隻剩下惴惴不安。
我和沈懷川在一起太多年,和他分開無異於剜骨割肉。
就在這時,沈懷川一把將我攬在懷裏,成熟男人的氣息壓了過來。
這是我們新婚燕爾時他慣用的把戲。
接下來的流程是親吻,所以我順從地坐在腿上。
好多年.......好多年沒有這樣過了。
卻看到,沈懷川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
幾次都要碰上我的嘴唇,最終還是停在了半空中。
那個晚上,他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