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陛下，您真的要拋棄我們嗎？”

“陛下啊，您出來說句話啊！”

“陛下，長安城中尚且還有百萬百姓，除去婦孺，少說也有十萬壯丁可以一戰！長安是我們的家，何曾不是您的家！”

馬車外的百姓一個個涕淚橫流，力勸李隆基不要逃走。

李隆基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一生中有哪一天像現在這般如此窘迫難堪！

他做了四十多年的皇帝，帶領著大唐子民走向了盛世，他是有資本驕傲的。

可是也因為這份驕傲，他變得自負，以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

直到安祿山叛亂的奏報，如雪花般飛上來，他才從盛世的美夢中驚醒。

周圍老百姓的一聲聲質問，讓李隆基猶如被置於火架上烤。

他終於忍不住掀開了車簾。

看到他花白的頭發，伸出車窗外的時候，李豫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朕，隻是去查看軍情，沒有要逃跑的意思，你們放心！朕絕對不會拋下你們！”

李隆基雖已經年老，但是說話的聲音，依然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哪怕是花白的頭發，已經有了褶皺的臉，依然抵擋不住他身為天子的威嚴。

他的一席話，讓原本吵吵嚷嚷的百姓，逐漸安靜了下來。

李豫看著這一切，在心底暗暗佩服，這個老人身為天子的魅力。

一位佝僂的大爺，杵著拐杖走了出來，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看到這一幕，眉頭一皺，就要拔劍，李豫趕緊製止，“不可！”

陳玄禮的手，依然按在劍柄上沒離開，目光看向了李隆基。

很顯然，他隻聽命於老皇帝。

李隆基朝著他搖搖頭，示意不要對百姓拔劍相向。

做了那麼多年的皇帝，他比誰都知道，天子的聲譽甚至比命還重要。當下，叛軍四起，他若是亂殺百姓，隻會讓李唐失去天下民心。

佝僂的大爺，見李隆基沒有要處置自己，更是大著膽子，用手指著他道：“天下都知道安祿山要造反，就連我這種不識字的老頭子都聽到了風聲。陛下，您是坐在高位上太久，所以眼睛和耳朵也不行了嗎？為什麼您對安祿山叛亂的流言，如此無動於衷？”

李豫裝作一臉憤怒地大聲嗬斥那佝僂大爺，“放肆，休要對皇爺爺無禮！”

見愛孫主動維護自己，李隆基很是欣慰，但是也更加慚愧！

是啊，難道他李隆基真的昏聵至此了嗎？

幾乎人人都知道安祿山包藏禍心，這已經成為了公開的秘密。

怎麼就他李隆基不知道嗎？

不，李隆基不是不知道，而是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隻是他選擇了屏蔽，選擇了相信自己擇人選人的能力。那時候的他，充滿自信地覺得，他的養子安祿山一定不會反叛。

可是，這一回，他過分自信了。他信錯了安祿山！

“三郎，妾身害怕，我們快離開吧，好不好？”楊貴妃扯了扯李隆基的衣角，低聲哀求。

她的出聲打斷了李隆基的思緒，李隆基轉過頭，對著她溫柔一笑。

車外的老百姓，眼睛就跟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似的，立即有人指著車內的楊貴妃大喊：“就是她，她是迷惑皇帝的狐狸精！大唐的妲己，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