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岩城，禦獸商行。

距離上次來到這裏，已經過了一月有餘。

踏上商行堅硬的石板，有種物是人非的恍惚感。

張羽暗暗笑了笑，一月之前，他還在為那隻青尾狸購買獸糧，準備在萬獸途開啟之前，增強一波實力。

不曾想一月之後，不見了青尾狸，卻換成了元吉。

隻是這次，他卻沒有購買獸糧的打算。

“我想買妖獸屍體。”

當笑吟吟的接待人員走來時，張羽道明來意。

他的話，使得女人微笑的表情，出現了些許停頓。

“妖獸屍體？”女人不由得反問了一句，俏麗的臉蛋上滿是錯愕。

十幾年職業生涯中，還不曾遇到過這等要求。

隻見過賣的，沒見過買的。

“有問題麼？”張羽摸出整袋金幣晃了晃，女人的錯愕立刻轉變為職業微笑。

“請稍等。”

張羽回以微笑，在女人離開後，他輕掂了掂上身，然後伸手拍了拍後背。

在他背上，元吉正靜靜地趴伏酣睡。

這幾日，張羽也大體上摸明白了元吉的狀況。小家夥跟個瞌睡蟲似的，幾乎睡不醒。即便睡了一整夜，白天也還是會困懨懨的。

隻是經過了幾天的觀察，類似那一夜的情況，倒是沒有再出現。

這也讓張羽有些疑惑，看來那奇異的成長狀態，似乎要具備某些特殊的條件才有可能觸發。

否則一路成長下去，元吉的力量，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能達到驚人的程度。

隻是一想，就不免讓他心情激動。

就是不知道，那算不算拔苗助長。畢竟那樣痛苦的成長經過，太過罕見，找不到前例借鑒。

所以內心深處，張羽還是更希望元吉平穩生長的。

除此之外，元吉還有個特殊之處，就是它不吃獸糧。

這也正是張羽來此的目的。

他已經在元吉身上發現了太多異常之處，所以當時發現，也並沒有多麼吃驚。

真正讓張羽失笑的，是元吉吃肉！還是烤肉！

小家夥顯然不是茹毛飲血的生物，似乎也是可以吃生肉，卻是明白那等作為，在人類世界實在不好接受。

於是主動轉變，學人類吃烤肉。

不過它尋常肉類它不吃，隻吃妖獸，並且對於妖獸，也是有著十分嚴苛的條件。

至於具體條件，張羽不知道，至少他還沒發現元吉對食材的要求，隻知道它挑挑揀揀，總能找到滿意的。

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有著不少獸糧，皆是妖獸血肉製作而成。

元吉嗚咽一聲，眼皮微抬，然後意興闌珊地又閉上了。

摸了摸鼻子，張羽無奈地笑了笑。

它對自己這個主人，實在是沒啥敬畏。

女人去而複返，請張羽前去挑選妖獸屍體。

張羽頷首，就在他想再次叫醒元吉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她怎麼在這？”

瞥了眼不遠處，視線透過人群，目光停頓在一道倩影之上。

那是個穿著淺綠長裙的少女，長發披散，肌膚雪白，小小年紀已然亭亭玉立。

初一看到，便有種清越美麗的感覺。

少女他很熟悉，是張家族人，也是他大伯家的養女，白桃。

說是養女，其實和親女兒沒有兩樣。

兩人曾還是年幼的玩伴，隻不過隨著年歲日長，少女性子越發冷清，張羽也為了成為禦獸師努力，不知不覺間，兩人的交集便日漸減少。

最終因白桃沒有禦獸天賦，無法開辟出禦獸空間，成為了普通人。

本就性子淡漠的少女，更是不願見人。

張羽卻每日花費大量時間訓練禦獸，兩人更是碰不到麵。

上次見麵，約莫已經是一年前了。

一年時間，少女更為出塵俏麗了。

隻是此刻，少女那淡漠的俏臉之上，此時少了許多漠然，取而代之的是滿麵寒霜。

白桃蔥白的玉指捏著一袋金幣，另一隻手則是攥緊一顆碧綠的靈果。不時間，尚能察覺到一股股的清風從靈果處吹來。

“張順，你不要太過分了！”

白桃盯著厚厚的人牆，便是朝著那數人的領頭人，嬌吒了一句。

顯然對方的作為，使得她都是有些受不了。

“這可就沒道理了，這碧風果本就是商行之物，誰付錢就賣給誰。”

領頭的那人也是一位少年，約莫十五六歲，他此刻嘴角掛著戲謔，環抱雙臂，目光貪婪地看著憤怒的少女。

“是我先拿到的，隻不過在挑選別的東西，準備一同付賬。”

“也就是說，你還沒有付賬！”洪順嘿嘿一笑，“沒付賬自然就不是你的，不是你的自然就是商行的，是商行的我就能出錢買！對吧？”

說著，他一攤手掌，冷笑道：“錢我已經付過了，把碧風果給我！”

聽得這般詭辯的言論，白桃更是氣的俏臉通紅。

風屬性天材地寶本就難得，這碧靈果更是她尋遍數個商行才終於找到，若是給了，再想尋到，可就難了！

況且，哪裏有買人家選定之物的說法。

商行又不是拍賣行！

“你的禦獸是土屬性，要碧風果也是無用。”白桃咬著牙商量道：“不若如此，你轉賣給我，我多出三成，如何？”

這個決定，她也是下了很大決心。

她不是禦獸師，家族資源落不到她身上，不比財大氣粗的張順。

三成的價格，即便是半年，也未必能夠積攢出來。而這已經是她的極限，再多她也拿不出來了！

“老子可看不上你那點錢。”望著白桃那美豔的麵龐，張順嬉笑道：“除非你願意出一倍！”

“一倍！”

不止白桃，圍觀之人也被張順的口氣嚇了一跳。

這是妥妥宰人！

“你...”白桃被氣的說不出話。

張順掏出購物竹牌，示意那碧風果已是他的所有物。然後嬉皮笑臉道：“拿了我的東西，莫說你白桃，就算你弟弟張羽來了，他也走不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辛辛苦苦找來碧風果，就是為了張羽吧！”

張順接著道：“不知他做了什麼丟人的事，竟被萬獸途踢出來了。想必是資質太差，連參加最終爭奪的資格都不具備。這種人，幫他做什麼？”

白桃貝齒緊咬。她也知道此事，甚至在張羽被帶回族中那日，她就躲在人群中悄悄注視著。

她知道張羽可能傷得很重！

自己這個弟弟看似隨性，實則極為要強。若是不能盡快恢複實力，在家族裏的地位必定一落千丈。

屆時再要站起來，可就難了。

張家雖然成員眾多，但她與張羽兩家，卻是最為親密的。兩家人很重感情，雖然近年來她與張羽漸漸疏離，可父輩到底是親兄弟。

她被斷定無法禦獸時，所遭受的非議，也唯有張羽不聲不響地在家族擂台中，狠狠教訓了幾個混賬東西，這才平息下來。

在她心中，姐弟之間可以不常見麵，但姐姐就是姐姐，弟弟需要照顧時，長姐便如母親。

而且她相信，張羽絕不是令人失望的人。

“其實想要碧風果，也不是不行，我張順可以就此離開，不再糾纏，也可以將靈果送給你！”

張順話鋒一轉，露出一絲輕浮的笑意，“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完，不待白桃接話，他便著急道：“我哥哥張進，張家第一天才，禦獸第五骨齡，大家都知道。我覺得吧，我哥哥這樣的人，若是沒有個女孩跟著，未免不妥。不如...”

“不如你給我做嫂子，如何？成了一家人，莫說小小一顆碧風果，就是再多，我也拿得出來！”

“而且你一個普通人，跟了我哥，決計不會辱沒你。你也知道的，我哥那是很會心疼人的...”

他正繼續下去，白桃那稍稍隆起的小胸脯，憤怒地劇烈起伏著。

她玉手緊緊地握了握手中的碧風果，死死咬著銀牙，目光恨不得活剝了張順。

隻是她也知道，若是不交出這碧風果，今天估計是真的走不出了。

可恨，可恨她不是禦獸師！否則一定狠狠地教訓這個混賬！

“而且！”張順話音陡然提高，一下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過不了多久，家族的少年選就要開始了。張羽現在的情況，若是在族選中一個不小心，丟了小命，可就不好了！”

“是吧，白桃！”

他的話猶如重錘，擊得白桃渾身一顫！

少女俏麗的容顏，倏地蒼白如紙，身形也晃了晃。

她緊緊抿著嘴，知道張順不過在恐嚇她。可回想起曾經的少年選，雖未出過人命，重傷的例子比比皆是。

張羽如今的情況，若是執意參加，那...

他還經得起打擊麼？

想到這裏，白桃的胸脯反而平靜下來，她本就是個幹脆的女子。

想通之後，幾乎沒有猶豫，白桃櫻唇微啟，一個好字將將便要出口，卻有個人影自人牆中擠了出來，拉過她冰涼地小手，旋即也將碧風果接了過去。

待得白桃和張順看到來人之後，前者美目中閃爍一絲慌亂，後者卻戲謔之意更甚。

張羽！

“好久不見了，張羽弟弟！”

頓時，張順咧嘴笑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沒你的事，快回家...”白桃臉色一變，依著弟弟的性子，若是知道原委，保不齊要教訓教訓張順。

現在他哪裏是張順的對手。

張羽搖搖頭，給了個白桃安心的眼神。

然後不給少女說話的機會，在她擔憂的目光中，轉而將手中之物遞到張順麵前，道：“你的？”

張順挺起胸膛道：“當然是我的。”

說著，便要取走。

就在即將觸碰到靈果的刹那，卻是摸了個空。

張順的臉麵，猶如鍋底一樣黑了下來。

“現在是我的了。”眾目睽睽之下，張羽忽然冷笑，然後便是學著張順的甕聲甕氣，做作道：“就算你弟弟張羽來了，他也走不了！”

“我還真想試試，你張順的東西，真就那麼難拿麼？”

“你也配讓我的姐姐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