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
趙泰心疼她,脫下自己的外袍,一把包裹住了蘇梅,帶著人轉身匆匆離去!
寒緋櫻雙手環胸,譏諷地看著趙泰帶著人離去。
她心中並無半點波瀾,反倒更顯愉悅。
現如今主人家都不安撫著點賓客,匆匆趕人過後就走,不正是給了她掀起謠言的時候嗎?
“兒啊!”
一身著華裳的婦人帶著三兩個家丁撥開了人群,衝了進來。
她發髻上的金累絲頭麵都已經散亂歪斜了,卻不管不顧。
這應當就是安勝的親娘了。
今日是母子二人來赴宴的。
寒緋櫻留她去撲安勝,自己先安撫了眾人。
“諸位,真是對不住,家醜原不可外揚,臣婦也不知今日嫂嫂會做出如此不要臉之事。”
隻是剛一開口,就是歎息,“大哥戰死沙場,隻給大嫂留下了一個足月的孩子,當真是為難了大嫂。”
“還請諸位手下留情,看在寧國侯府今日招待諸位的份上,不要過度宣揚。”
話落,寒緋櫻還不緊不慢地行了禮。
她越是得體,越能凸顯自己委屈,也越能將寧國侯府送進流言蜚語之中去。
畢竟眾口難調,她不可能拉著人來可憐她。
她三兩句非但加重了眼前這些赴宴之人心中對侯府的不滿,更是讓人疑惑起了蘇梅的孩子。
都說寧國侯的大哥戰死兩年,這遺腹子如今才滿月。
怎麼的,這孩子是憑空生出來的不成?
若非如此,那就是蘇梅......
一時間,紛紛拜別的眾人看著寒緋櫻的眼神都複雜起來,還有些可憐。
她可憐嗎?
寒緋櫻聳聳肩, 維持著臉上得體的淺笑,將那些賓客一個個目送離開後,轉身進了柴房。
“太傅夫人。”
朝著那撲在安勝身上哭泣不止的婦人行禮,寒緋櫻放柔了聲音,“出了這樣的事,寧國侯府難辭其咎。”
“不若您回去先叫了太傅大人過來,將公子先安置在了府上可好?”
那太傅夫人是個草包,全憑太傅寵愛才能坐穩主母位置。
見有人出了主意,她忙不迭點頭,真就按寒緋櫻的提議,將安勝安頓在了侯府的廂房裏麵。
她留下一個家丁照看安勝,轉身帶著剩餘家丁回府去了!
寒緋櫻笑著目送她離開,轉而給了青兒一個眼神。
可身邊的婢女青兒卻迎了上來,“小哥,今日發生了太多事,我們夫人說請您去吃口茶,安公子就在這,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那小廝原先看著門不願意離開,招架不住烈日炙烤。
半推半就之下,安勝所在的廂房徹底沒了人看守。
寒緋櫻在兩人走後才從一旁的廊下現身。
她一直等著青兒將人領走,這才來到廂房門口。
踹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宛如死魚般躺在榻上的安勝。
她嫌惡地撚起帕子,給安勝診脈,另一手摸出了銀針。
倒不是準備醫治,而是擔心沒死透。
“天助我也!”
不多時,寒緋櫻睜開了雙眸,笑得森然。
手中脈搏告訴寒緋櫻這人活不成了!
寒緋櫻唇角難掩笑意,將帕子丟進了火盆,轉身關好了房門。
恰逢此時,青兒跟小廝有說有笑地回來了。
兩人跟寒緋櫻行禮,青兒護送著她要回院子,換衣裳。
畢竟是蘇梅的衣裳,她嫌乎晦氣。
可她才在裏屋將自己的衣襟理好,趙泰身邊的小廝就來請了,“老夫人與侯爺在蘭房等著夫人,還請夫人去一趟。”
那小廝是跟趙泰通氣的,知道蘇梅受辱,盯著寒緋櫻的目光就猶如盯著豺狼虎豹一般。
寒緋櫻走出房門,眸色一冷,悄然抬手輕撫簪尖,“知道了。”
麵上雲淡風輕,可等步子挪開,那小廝就立即痛苦捂著自己的眼睛,尖叫哀嚎,“啊!我怎麼看不見了!”
心情大好,寒緋櫻來蘭房得也快。
可她的腳步剛一踏入廊坊大門,迎接的,卻是趙泰劈頭蓋臉地質問。
“寒緋櫻!柴房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受辱的不是你!”
循聲掃視在場眾人。
蘇梅已換了一身衣裳,怯懦地環住了自己的身子,靠在孫氏懷裏抽抽搭搭地哭著。
趙泰紅了眼,孫氏也如他一般,死瞪著自己。
“撲哧——”
寒緋櫻沒忍住,嗤笑出聲。
“你笑什麼!還有,你當時怎麼會跟大嫂換了衣裳!”
聽到這話,寒緋櫻明白了是蘇梅已經告狀完了。
寒緋櫻雙手環於胸前,輕笑,“怎麼,本姑娘眼光好,挑的裙子萬千人追捧,嫂嫂想要,趕製了一件跟我的衣裳一模一樣的穿上了,不行?”
話落,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蘇梅,“倒是嫂嫂,沒承想如此奔放,就算是大哥沒了,你要再嫁,也得......”
“賤人,你胡說八道什麼!”
趙泰沒聽下去,揚手就要給寒緋櫻一巴掌。
可他的手沒落下,就被寒緋櫻那冷冽的眼神給震顫住了。
“你。”
一個字還沒說出口,蘭房門邊傳來了聲聲哀戚的哭喊,“天殺的寧國侯府!還我兒來!”
方言看去,太傅安樽嶽攜著自家夫人衝了進來,身後是被白布蓋著,被家丁抬著的安勝的屍身。
孫氏大驚,“太傅怎的也來了?!她夫人沒帶次子離去?!”
“當然沒有了。”寒緋櫻眉眼彎彎,都笑得瞧不見瞳仁了,“是孫媳將人留下來的,隻是可惜貌似吸入了濃煙過多,人當時就不行了。”
“若是再挪了地方,隻怕是不行了。”
這話激得孫氏險些心悸都犯了,指著寒緋櫻的鼻尖渾身顫抖,“你、你,你這混賬!竟做出如此晦氣的事!”
“呀!祖母,您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怎能明麵上還嫌太傅一家晦氣呢!”
寒緋櫻輕撫自己的側臉,佯裝苦惱。
她清脆的嗓音清楚地傳入了安樽嶽的耳中,不像孫氏,咬牙切齒地要罵晦氣還隻能低聲罵。
刹那間,蘭房的氣氛陰沉得不像話。
“既然寧國侯府已經給出了態度,那咱們也不必多說了,夫人,咱們去告禦狀!老夫就不信了,這天底下還沒能給個公道出來!”
太傅安樽嶽本就瞧不上這一家子。
現如今自己的寶貝兒子都折在這了,更是嫌惡寧國侯府。
話落,風風火火的太傅一家子又走了。
蘭房內,靜得落下一根銀針都能聽見。
孫氏臉色難看,握緊了太師椅的把手,目眥欲裂地用盡全身力氣出聲道,“你現在高興了?賤人!你如此攪和渾水,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你今日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家法伺候!打死了算完!”
“人不犯我不犯人,若沒有對不住我的地方,寧國侯府會成如今這副模樣?”
寒緋櫻嗤笑,絲毫不懼,也沒了方才那一副裝出來的柔弱模樣。
她光是眼底溢出的寒光,就足以讓人膽怯。
孫氏眼見直逼不成,轉而去拉扯趙泰,“瞧瞧你娶回來的好媳婦兒!你竟任由她如此欺辱你的老娘嗎!”
“還不快教訓她!”
她宛如市井潑婦一般哀嚎,趙泰不能不理。
但寒緋櫻顯然是有幾分要撕破臉的樣子,他也不敢太明目張膽觸黴頭,隻得咽口水道,“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