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高中,沒有我想象的輕鬆,過往的記憶都已經變得模糊,我想要拿到最好的分數,離不開更拚命的苦熬。
夙興夜寐,埋頭苦讀。
已經滾瓜爛熟的知識點,反反複複啃嚼。
千變萬化的題型,我練了又練。
實在累了,便會將趴在地上去拚湊樂高模型。
常常,我會拿著小顆粒研究一個周末。
終於半年後。
我將這套軍艦拚湊完成。
哥哥站在房門口,看著軍艦,露出了驚豔的神情。
當天下午,他就帶著放假了的同學來家裏做客。
好幾個人擠在我狹小的房間裏,擾得人不得清淨。
有人看出我的不耐,提議趕緊看完出去。
哥哥卻笑著說:“那我們搬出去看。”
說完伸開雙臂去抱起那巨大的模型。
可是他忘了,他那羸弱不堪的身體,是做不了一點重活的。
所以強撐病體的他,支持不住,卸了力。
模型應聲落地,瞬間四散開來,像一場像素瀑布,將我半年來的心血付之一旦。
我轉身看著這一幕,心裏居然沒覺得有半分意外。
這就是我的哥哥,什麼也不會,什麼也做不好。
卻偏偏贏得了所有人的喜愛。
他自己額頭也磕破了皮。
他滿懷愧疚地向我道歉。
還說一定會幫我將模型恢複原狀。
我點頭應答說:“好。”
他便四下收集碎片。
同學們覺得尷尬,也紛紛幫忙。
有些顆粒刮傷了哥哥的腳。
有些顆粒藏在深處,讓他滿身灰塵。
媽媽聽到聲音走過來,看見這幅場景立即怒了,但還是把客人們叫到客廳去看電視,轉過來質問我:“江以信,你就是這樣欺負你哥哥的?”
“不就是摔了你東西嗎?讓他在這麼多人麵前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給您撿東西,江以信,你真是了不得!”
她好像忘了,是哥哥不經同意就帶人擠了過來。
也忘了我從來就不會叫他做什麼事情,隻是他自己的要求。
她也忘了,我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半年才拚湊完成了這套模型。
不過。
沒關係。
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對媽媽有過期望。
沒有期望,也就沒有了失望。
我對一旁狼狽得不像話的哥哥說道:“哥,別撿了,晚點我自己來,你跟同學出去玩吧。”
哥哥搖頭,身軀微顫著。
他一臉愧意:“是我不好,我毀了你的模型,我會負責的。”
我沒忍住,冷笑了一聲。
“可是你受傷了,爸媽會心疼,他們就會覺得我沒體諒你,欺負了你,哥,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想讓我被爸媽罵呢。”
哥哥一頓。
媽媽也是一驚。
再開口時,我格外冷靜。
“這套模型本來就不屬於我吧,是我搶了哥哥的玩具,所以哥哥才會不經過我同意就直接上手將模型搬出去。”
“到底是我不懂事,爸爸隻不過跟我客氣一下,我卻那麼大膽的拿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媽媽,哥哥放心,以後不會了。”
“我會加強自知之明。”
媽媽和哥哥僵直在原地。
兩張嘴巴微微張開,想說什麼,但估計不知道說什麼,遲遲沒聲音。
而我,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謂的爭執上。
我回到了書桌前。
戴上了耳機。
跟讀英語。
耳機裏麵的聲音占據了我的大腦。
我的心。
就隻剩下了學習。
樂高,未來我可以自己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