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在郊外的度假山莊舉行。
此時已接近半夜,連個鬼影都沒有。
更別提車了。
一路上雨下個不停,身上仿佛有千斤重。
高跟鞋在泥濘的路上行走艱難。
我幹脆赤著腳,任由石子劃下一道道傷口。
已經不覺得痛了。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有了信號。
手機不停發出提示音。
狼狽間解鎖,發現全是時宴發的。
每個字都在指責我今天的所作所為。
他說我以前都是溫婉大方的,為什麼針對桑依依。
說我惡毒,說我的善良是裝的,如今容不下一個無辜的孩子。
說我嫁給他目的不純,說我狼心狗肺。
我自嘲般笑了笑,手滑點進朋友圈。
一下便看到桑依依發的視頻。
視頻裏時宴卑微地半蹲著,仰頭看著桑依依,小心翼翼向醫生請教病情。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禮貌卻又擔憂的樣子。
上個月剛查出有孕,我不小心在外麵滑了一跤,第一反應是給時宴打電話。
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耽誤了他開會。
要不是好心路人把我送去醫院,這一胎早就沒了。
在醫院保胎一周,時宴全然不知。
因為他根本沒聯係過我。
後來我才知道,那一周時宴都跟桑依依在一起。
桑依依天生有哮喘,嬌貴得不得了。
她一句難受時宴便不眠不休陪著她。
恨不得將整個城市的專家請來為她看病。
時家大情種的名號就是這麼來的。
想到這我退出微信,不願再看到任何關於兩人的消息。
然而時宴不肯放過我。
當我終於叫到一輛出租車時,時宴的電話也跟來了。
“廖堇,你趕緊來醫院!”
“你知不知道依依哮喘發了差點出事,都是你的小肚雞腸害的!你必須親自來跟依依道歉!”
我看著發絲上的雨水一點點流進領口,啞著聲音回他。
“我去不了,我在下山路上。”
時宴頓了頓,眼裏多了幾絲不耐煩。
“你有病啊?這個時間在外麵幹什麼?裝可憐博同情?”
話落,一聲驚雷響徹天際,我被嚇了一跳。
緊接著雨更大了。
“你害怕了?算了,我——”
話未說完,時宴突然那邊換了個人。
“廖堇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害大晚上在外麵晃悠......”
桑依依帶著明顯的哭腔陰陽鼓起我,我冷笑一聲,時宴便立即溫柔地哄她。
“依依善解人意又溫柔,你能不能學學她?況且她不欠你什麼!你沒資格怪她!”
“我平時就是太慣著你了!你愛怎麼裝可憐都隨便你,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喉口腥甜。
心裏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他好像聽不懂,聽不懂我是走下來的,因為包括他的所有人,都將我拋下了。
我抿了抿唇,握緊手機。
“時宴,我也不欠你什麼。”
“既然你這麼愛她為什麼跟我結婚?我做錯了什麼?”
“離婚吧,我聽到你的聲音就覺得惡心。”
說完我就掛了。
當初是時宴先來追我的,他說我一看就是賢妻良母,適合娶回家替他把持時家。
我被他的糖衣炮彈轟昏了頭,一股腦紮進愛情的旋渦裏。
殊不知,這是一場長達十年的折磨。
她和青梅情深義重,那我的真心又算什麼?
這十年的青春,權當喂了沒良心的狗。
出租車終於來了。
車開了沒多久,時宴的消息又鋪天蓋地地襲來。
“你也敢提離婚?廖堇,你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
“你如今跟黃臉婆有什麼區別,你32了,離開我,誰還會多看你一眼?”
“我媽一直嫌棄你懷不上孩子,依依的肚子就是時家的榮耀!你要感謝她。”
我緊抿著嘴唇,不敢相信時宴說出這種話。
這也是時宴憋了很久的心裏話。
他許久不碰我了,他的眼裏根本就沒我。
那我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師傅,去人民醫院。”
有件事,必須先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