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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聲、腳步聲、風聲、機械的滴滴聲......

各種聲音混在一起，像催人入眠的白噪音。

好累......

我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白色燈光晃得人眼睛疼。

鼻尖的消毒水味讓我明白自己身處何方。

我下意識抬手覆上小腹。

原本微隆似小山丘的地方現在一片平坦。

我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護士推門進來查看我的情況。

“女士，您別太傷心，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孩子還會再有的。”

傷心絕望到極致時，陌生人的關懷是那樣熨帖人心。

我心頭一酸，眼淚如開閘的洪水洶湧而出。

如果顧呈肯回來送我來醫院，孩子是不是就能沒事？

如果我小心一點別摔倒，我的孩子是不是還好好待在我肚子裏？

可是沒有如果。

因為我的疏忽和顧呈的漠視，孩子徹底離我而去。

護士一邊輕聲細語地安慰我，一邊替我換好護理墊。

我用手背擦去眼淚，有些不好意思。

“多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護士爽朗一笑，試圖用笑容趕走我心上的烏雲。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好好養身體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

“現在台風小一些了，你的丈夫和其他家屬肯定正趕來看你呢。你放寬心，隻要有丈夫親人在，再大的難關都會過去的。”

我在深市的朋友圈與顧呈高度重合。

那些人與我朋友相稱隻是給顧呈麵子。

一旦顧呈對我置之不理，我就無人可信、無人可依。

我想起從前我媽苦口婆心勸我的話。

“你生在這裏長在這裏，真的要為了一個男人拋下父母親人嗎？如果你嫁的男人值得托付終身，我和你爸都會祝福你。可我看顧呈的心思分明不在你身上，以後你受了委屈，我們鞭長莫及呀！”

那時我滿心都是即將和顧呈結婚的喜悅，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

“媽你放心，我們彼此相愛，顧呈會對我好的。”

從前的信誓旦旦仿佛變成耳光，響亮地扇在我臉上。

為了找白月光的狗。

顧呈放任我陷入險境，失去搶救孩子的最佳時機。

可我好像怪不了誰，隻能怪自己眼盲心瞎。

高估了自己在顧呈心裏的地位，也低估了安心在他心裏的分量。

眼淚已經流幹了。

我眨眨紅腫的眼睛，淡淡道。

“沒人會來看我的，麻煩你把我的賬單打印出來，我線上付款。”

第二天上午，護士帶我做完檢查，正要推我回病房。

路過分診台時，隱約聽見男人據理力爭的聲音。

“醫院救死扶傷，人的命是命，狗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不就是錢嗎？隻要你們救活我的狗，多少錢我都出！”

分診台的護士很心累。

哪來的奇葩，跑到醫院來給狗治病！

但她不能生氣，還得好言相勸。

“這位先生，寵物治病要去專門的寵物醫院，我們院裏的醫生忙得團團轉，沒時間也沒資質給您的寵物看病呢。”

然後響起一道清越的女聲，像煙雨江南一樣溫柔。

“樂樂你撐住，你不要離開媽媽......”

男人一掌拍到分診台台麵上，怒斥道。

“你們醫院到底治不治？要是樂樂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有人看不下去開口指責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這是給人看病的醫院，人護士都說看不了，你為難她做什麼？有本事去叫寵物醫院開門給你家的狗看病啊！”

趕來的保安疏散人群，禮貌又強勢地請走男人。

熱鬧散場，男人一臉不忿地穿過人群和我四目相對。

“薑琳，你怎麼在這兒？”

顧呈皺著眉打量了我一會兒，厭惡道。

“這就是你說的肚子疼？我看你好得很，還有精神疑神疑鬼，跟我都跟到醫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