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爸爸讓我去醫院看看堂弟。
說好歹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
為了防止三叔一時衝動做出什麼蠢事,他這幾天就守在家裏。
我不太樂意,不過還是去了。
醫院裏都是濃濃的消毒水味道。
問清楚後,我順利找到了堂弟所在的單人病房。
“你是蠢豬嗎?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我要投訴!給我滾!”
在走廊裏,我就聽到了堂弟暴躁的罵聲。
緊接著,一個小護士紅著眼睛從病房裏衝了出來。
我猶豫了一下,推開了房門。
病房裏隻有堂弟一個人。
看到他時,我大吃一驚。
前後不過短短兩三天而已,原來足有二百斤的堂弟現在瘦了一大半。
臉色蒼白,頭發枯槁,雙眼渾濁。
像是老了十幾歲。
“我不是讓你滾......周長安,你還敢來!”
堂弟原本躺在床上,聽到有人進來,張嘴就要罵人,轉頭一看是我,更加暴怒。
看他的樣子,要不是打著吊針,怕是要過來打我。
三叔老來得子,把堂弟嬌慣得不成樣子, 對家裏的其他長輩沒有半點尊敬。
平時還喜歡小偷小摸,十幾歲就敢偷看女同學洗澡,差點被學校開除。
不過再怎麼樣,也沒到見麵就喊打喊殺的地步吧?
我一頭霧水:“長生,我是來看你的啊?”
堂弟咬牙切齒,聲音裏滿是怨恨:
“來看我笑話還是看我死沒死!我爸說了,都是你們串通好的,才讓那老不死的借了我的壽!”
“......”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不知道說些什麼。
“哼!被我說中了吧?”
堂弟自覺已經看穿一切,露出惡狠狠的表情:
“你們都給我等著!你們從我身上拿走的,早晚有一天我會全拿回來!”
他的目光讓我不寒而栗。
我放下東西,剛準備走,手機響了起來。
是鄰居發小打來的。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平安哥,快回來吧!你家出事了!”
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發小的聲音很大,連病床上的堂弟也聽見了。
他表情扭曲,笑容快意而又瘋狂:
“報應!報應來了!讓你們偷我的陽壽!你們都得死!”
我沒工夫搭理他,放下東西就準備回家。
隔著老遠,依舊能聽到堂弟有些神經質的笑聲。
一路上,我把油門踩到了底,差點撞到人。
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今天隻花了四十分鐘。
“平安,你怎麼回來了?”
剛下車,爸爸就迎了上來,頭上捂著一條毛巾,滲出點點血跡。
院子裏一片狼藉。
我臉色一沉:“誰幹的?”
爸爸臉色灰暗,搖了搖頭:“沒事,不小心磕破的。”
鄰居發小插嘴道:“平安哥,你早上走了沒多久,你三叔就帶人上了門,要把老爺子帶走。”
“正民叔不肯,兩邊爭了幾句,就上手了......”
難怪在醫院沒看見他們夫妻倆!
我頓時怒火中燒,強忍著怒氣:“他們人呢?”
爸爸搖搖頭:“都走了,你別衝動,你爺爺沒事就行。”
“我爺爺人呢?”
“一直在屋裏沒出來。”
我心裏一驚。
三叔帶人來鬧事,動靜肯定不小。
爺爺一直盼著他來接自己,怎麼可能不出麵?
我衝進後院,爸爸也立馬跟了上來。
果然,爺爺已經不見了。
爸爸頓時慌了神,轉身就去找。
我卻鬼使神差般留了下來。
一件概率極小的事,發生一次可以說是偶然。
如果發生兩次,還都是在自己家。
很難不讓人懷疑。
我在爺爺屋裏翻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心裏鬆了口氣。
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準備出門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看到爺爺床頭櫃的一隻腳好像高了一點。
下麵的土磚有一塊也鬆動了。
冥冥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催促我。
那個地方不對勁。
我上前抬起床頭櫃,掀開了地磚。
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紅紙包映入眼簾。
上麵用毛筆寫著三個字。
“周長生”。
我顫抖著雙手,拆開了紅紙包。
裏麵,是一小堆剪下來的手指甲。
我的眼前一陣發黑,精神恍惚,差點坐在地上。
爺爺他!
真的在偷堂弟的陽壽!
“安娃子,你在幹什麼?”
蒼老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猛地回過身,正對上爺爺的臉,頭皮一陣發麻。
爺爺不知道什麼到了我身後,離我不到半米,正用那混濁的老眼盯著我!
目光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