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昭瞪大了雙眼,好像難以置信一向心軟的我會如此絕情。
我不顧他的臉色繼續說道:“和離不是和你商量,而是通知罷了,和離書撕了,我再擬一遍就是了。裴延昭,你忘了我曾說過的麼?我會嫁你,隻因為你不納妾,你納妾,我就會離開你。”
裴延昭強撐著笑道:“說到底,你就是嫉妒煙兒罷了,想欲擒故縱拿捏我們父子,你以為我會中計嗎?”
裴慶一手牽起裴延昭,一手牽起崔含煙,嚷嚷著不想再看見我,他要吃長壽麵。
裴慶嘴刁得很,麵要現切的不軟不硬,湯要現熬的不鹹不淡。
從前每一年都是我和麵切麵給裴慶煮的,可如今他既然已經認了新的娘,我終於可以歇歇了。
崔含煙麵露微笑:“娘叫下人去買,你喜歡哪家酒樓的?”
裴慶麵露失望,看向我的方向。
見我無動於衷,裴慶強撐著笑道:“娘買的,我都喜歡。”
長壽麵送來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好了自己隨身的細軟準備離開。
裴慶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看見我要走,急忙攔在了大門處。
“阿娘去哪兒?不為孩兒做長壽麵了麼,外麵做的就像給狗吃的一樣。”
我搖搖頭,叫他別侮辱狗。
裴延昭臉都黑了:“崔含宜,你有完沒完?大晚上又鬧哪一出?離家出走?我告訴你,煙兒進門的事你攔不住!”
我勾唇冷笑:“我也告訴你,我已經向官府上報了和離文書,很快就會有官家過問的,我要和離你也攔不住!”
裴延昭氣紅了眼,態度終於緩和下來。
“宜兒,別鬧了好麼?你若是容不下煙兒進府,那件事如何向世人交代?終究是你對不住她。”
提起崔含煙假裝受辱汙蔑我那件事,我其實已經有了眉目。
我找到了當初常年在侯府大門對麵的木棚底下過夜的乞丐,他當初親眼看見是崔含煙趁著夜深人靜,自己弄亂衣服躺在了侯府大門外。
因為害怕被滅口,乞丐東躲西藏不肯再露麵,卻還是被崔含煙派人追殺,僥幸逃脫後找上了我。
按照約定的日子,明日他就會來到侯府。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沒再堅持今晚就走。
裴延昭卻不知內情,為了怕我逃跑,還命人用繩子將我捆在了房中。
“宜兒,別怪我,我都是為了你好,煙兒馬上就要過門,等事情結束了,我再向你賠罪。”
我看著他的眼睛,這個我曾經真心相待的夫君,問他:“你還是不肯相信我根本沒做過嗎?”
裴延昭皺了眉:“煙兒不是那種會撒謊的人。”
我立刻後悔剛剛奢望他會信我。
裴延昭離開後,崔含煙又來到了我的房間,語調得意。
“姐姐是不是很委屈啊?可惜侯爺真正愛的人是我,你聽沒聽過一句話,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你若還想體麵點,就別再纏著侯爺不放了,他是屬於我的!”
我看著崔含煙有些可笑:“就這麼愛?寧可當第三者搶別人不要的?”
崔含煙有些錯愕:“什麼?”
門外傳來裴慶喊她的聲音,崔含煙來不及細問,狠狠瞪了我一眼就出去了。
屋子裏沒了其他人,我從袖口掏出一枚崔含煙“發明”的便攜打火器,燒斷了我身上的繩子。
我從來不排斥崔含煙帶來的現代文明,東西又沒錯,該用還是用。
突然遠處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房間搖晃不止。
我立刻抱頭鑽到一處結實的桌子底下。
屋外有人大喊:“地動了!”
而我剛剛待過的床上,已經被橫梁死死壓住,若是晚一秒,我會死在那裏!
我起身從窗口跳了出去,正巧看見裴延昭和裴慶正一臉慌張地跑向崔含煙的房間,三個人緊緊抱在了一起。
我心念一動,不想再和這對父子繼續糾纏下去,回頭用點火器把我房間能點的全點著了,然後轉身離去。
所有人這才驚恐地發現,地動後,侯府正室夫人的房間居然起火了!
裴延昭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慘白地跑向起火的方向,又被下人攔住。
“宜兒還在裏麵,她被我用繩子綁著動不了,快救救她!”
火光衝天,黑夜亮如白晝。
那乞丐提早到來,不知跟裴延昭說了些什麼,裴延昭竟生生吐了一口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