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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昭接過和離書，額角跳動，咬牙看向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威脅我麼？煙兒被你害得這麼苦，我若不娶她，她該怎麼辦？隻是平妻而已！你就如此容不得她？”

我聽了隻覺得好笑，害她？我何曾害過崔含煙呢？

記得一開始裴延昭對她的態度是極厭惡的。

“不知所謂，跳梁小醜，你們崔家怎會有如此跳脫的女子！”

就連裴慶也對他的這位姨母敬而遠之。

“阿娘，姨母為何總往爹爹身邊湊，我不喜歡。”

可我要趕她走時，父子倆卻同時急了。

“含煙身世可憐，有滔天的才能卻隻是個庶女，身為長姐你更該愛護幼妹，怎能如此鐵石心腸！”

“姨母會好多好多阿娘都不會的東西，讓她留下陪陪孩兒吧！”

崔含煙如願留了下來。

後來裴延昭看她的目光越來越欣賞，甚至帶著點當初看我時的驚豔。

“含煙的見識不比你差，可惜世人多迂腐，不懂她的好，我就覺得她好似是我的知己。”

“含煙發明出的炸藥可以定時，用來治水比你當初寫的冊子快多了。”

“我本以為自己早就過了心動的年紀，隻要和你像親人般相守就好，可煙兒總能讓我覺得自己這顆心還能跳動......”

我與裴延昭大吵一架。

崔含煙卻在當晚留書出走，一整夜下落不明。

第二日被發現時，她衣衫不整地躺在侯府大門口。

裴延昭和裴慶都哭成了淚人，崔含煙卻強撐著身子跪倒在我腳邊。

“嫡姐好狠的心，愛一個人有錯嗎？煙兒自知身份低微不會搶走你主母的地位的！煙兒隻要能陪在侯爺和慶兒身邊就好，可嫡姐居然叫人那樣對我，我是沒臉再活著了......”

裴慶緊緊護住崔含煙，口口聲聲說要把我這個親娘抓去坐牢！

裴延昭則表示我可以留在家裏贖罪，但作為補償，他要娶崔含煙為平妻。

“含煙特立獨行，自然是不能當妾的，等慶兒生辰一過，我會娶她為我的平妻，就當是為你贖罪了。”

他語氣堅定，和當初求娶我時一模一樣。

“宜兒，我若能得你為妻，絕不納二色，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男人的誓言，果然說過就忘。

此時崔含煙睜大了一雙杏仁眼，靠在裴延昭懷裏幾乎要淌下淚來。

“煙兒命薄，可姐姐不該幹涉侯爺和慶兒的自由，他們隻是想和我待在一起，姐姐連這也不許麼？”

裴慶漲紅了臉擋在崔含煙身前，看向我的目光充滿恨意：“不許趕走我娘！”

我麵無表情地指著裴慶，看向裴延昭，笑了：“你瞧瞧，孩子都認別人做娘了，我與你和離，不是正合你們的意？我走後，你愛娶誰娶誰！”

裴延昭把手裏的和離書撕得粉碎。

“明明是你自己做錯了事，對不起煙兒，我和慶兒不過是替你彌補罷了。”

“何況等煙兒過門還得向你這個姐姐敬茶呢。此時你要和離，世人會怎麼議論煙兒！”

“還有你這個當娘的，難道真能舍得舍下慶兒嗎？”

看著裴延昭臉上掛滿了對崔含煙的心疼維護，我想起從前我剛穿來時。

我是崔氏嫡女，靠著身份也能嫁進高門貴府當個清閑主母。

老侯爺去世，裴延昭不得聖心，聖上遲遲不提襲爵一事，他也隻是個落魄公子罷了。

可我偏偏看中了裴延昭。

他長身玉立，站在廊簷下等我路過。

他說我與其他貴女不同，若嫁了他，他立誓終身隻有我一人。

於是我嫁進了破敗的承寧侯府，靠我在現代學過的知識，助裴延昭立下數次功勞，順利襲爵。

我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兒子懂事貼心，我曾以為自己是最幸運的女人，在異世也能得到幸福。

可如今他告訴我他想娶平妻？

我平靜地看著他們一家三口抱頭痛哭的樣子，突然笑出了聲。

“你以為，我還會在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