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雪紅著眼睛，狠狠的看著我。

這一次，她沒有說話，隻是在看了我一會之後，狠狠的點了點頭。

然後，她轉身，去了急診病房。

我轉身，走出了醫院大門。

第一次，我感覺天是那麼的藍，雲彩慵懶的掛在天上，漫無目的的飄。

來到旅行社集合，大家一起上了大巴車。

車速不快，慢慢悠悠。

城市在我身後，一點點的消失。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特別的輕鬆，就連一直隱隱作痛的胃，也舒緩了不少。

我看向窗外那轉瞬即逝的風景，像是個逃離了泥潭的奴隸，斬斷了枷鎖，重獲了新生。

上一次這麼悠閑的出來旅遊，還是跟林雪一起。

那時候林雪臉上帶著微笑，跟我談天說地，我們從曆史聊到文學，然後又一起探討哲學，像是兩個教授一般。

然後我們都被對方認真的態度逗笑了。

我們去逛了精品街，她跟我一樣總是對一些景區的工藝品十分感興趣，雖然都知道這裏的東西會貴一些，可總會忍不住買下一兩件當做收藏。

“這個娃娃好搞笑，一碰她就會自動放音樂！”

“我買一個帶回去給江晨，他看到了肯定會很開心。”

是的，我和林雪的生活裏，始終都摻雜著江晨的影子。

美好的氛圍就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我很生氣，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的假期很少，林雪也一樣，難得出來旅遊，我不想壞了心情。

所以一切都順著林雪的意思，看著她買下了那個娃娃，開心的像個孩子，我心裏卻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似的，不舒服。

手機不斷地響起，陌生的手機號，我已經掛斷了好幾次。

“喂？”

電話裏是江晨顫抖的聲音。

我的心情瞬間被破壞，本想拿下手機直接掛了，卻聽到江晨的咆哮聲：“林雪自殺了，現在你滿意了吧？”

“你滿意了吧？！！”

雖然我已經放下了手機，但江晨那歇斯底裏的咆哮聲，還是讓我聽得清清楚楚。

旁邊的人側目看向我，露出異樣的眼神。

我也愣住了。

林雪自殺，是我沒想到的。

心裏隱隱作痛，畢竟五年的相處，即便是個貓貓狗狗總歸也是要有點感情的。

不管怎麼樣，我的旅遊算是泡湯了。

總要回去看看。

我下了車，攔了一輛出租返回江州。

路上天下起了雨，陰沉的可怕，或許是這陰雨天的低氣壓，讓我感覺有些胸悶，呼吸不太順暢。

醫院裏，我最先看見的是江晨。

他紅著眼，怒目圓睜的盯著我，眼神裏滿是憤怒。

我和江晨一直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極少見麵，更談不上有什麼交集，他恨我，我也厭他。

“都是你！！”

走進醫院門診大廳，江晨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衣領。

我淡漠的看著他。

若是以前，真動起手來江晨肯定不是我的對手，可是現在我這身體，已經不足以在他麵前亮拳頭了。

“要動手嗎？”

我冷冷的盯著他，語氣很平靜。

江晨胸口劇烈的起伏，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這一刻我竟然覺著自己才是那個插足別人感情的人，或許林雪跟江晨在一起才更般配，而我不過是匆匆過客罷了。

這個念頭在我心中一閃而過。

最終，江晨還是鬆開了我的衣領，林雪也從急救室的病房裏走了出來。

她看向我，眼神有些閃躲。

像這種以自殺的方式逼一個男人回來的做法，或許她自己也覺著不合適吧。

我看著她，她低著頭。

眼淚滑落，晶瑩剔透。

我的心砰砰的跳，隱隱作痛。

就跟之前我們在醫院分開一樣，這一刻我們依舊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眼神的交流。

“回家吧。”

我把江晨晾在一旁，淡淡的對林雪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就走。

“張天棟，你就是個王八蛋知道嗎？”

“林雪那麼好，你憑什麼欺負他！”

江晨的叫罵聲在我身後響起，我懶得理會。

“林雪，他都要跟你分手了，你幹嘛還要跟他回去！”

“你怎麼那麼傻？”

“這世上好男人太多了，就算是他跟你分手了，還有我在呢。”

江晨拉著林雪的胳膊，不讓她走。

這一次，林雪狠狠的甩開了江晨，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紅著眼眶跟在我身後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天棟，我真的知道錯了。”

“這些年，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心思全都放在照顧江晨上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林雪坐在副駕駛，情緒再次崩潰了，哭的梨花帶雨。

我開著車，沉默了。

紅燈，車停下，林雪靠過來摟住我的胳膊：“天棟，咱們不分手好嗎？”

看著林雪手腕上纏著的紗布，我微微皺起了眉頭。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如今我已經沒有了任何回頭的理由。

哪怕林雪這輩子都不再跟江晨聯係了，我也不可能回頭了，老天爺不準。

“綠燈了。”

我淡淡的提醒了林雪一句，示意她放開我的胳膊。

回到之前租的房子，這裏已然沒了任何關於我的痕跡，第一次我感覺這裏是如此的陌生，明明一切擺設都跟原來一樣，可就是回不去了。

林雪進門，連忙蹲下身子，把一雙拖鞋藏進了鞋櫃裏。

我知道，那雙拖鞋是她特意跟江晨準備的。

林雪緊張的看著我，我卻很平靜。

原本是我們兩個人的家，隻是過了兩天，就感覺那麼的陌生，這次回來就好像我是個客人，來別人家串門一樣。

這種感覺很不好，讓我想要快速的逃離這裏。

“阿雪......”

轉身，果然又看到了江晨，他還是追了過來。

看到他那張臉，我就感覺有些惡心，本就沒有想留下來的想法，隨著江晨的出現，我越發的想要離開這裏了。

“天棟，別走。”

我轉身，林雪卻上前拉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