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看到沈歲那條ins的時候,我正坐在機場裏。
那條動態是昨晚深夜時發的。
配文是:【剛回國不久就學到了一個新詞,叫白月光。】
我端著咖啡,抿了一口,點開那張配圖。
照片上的沈歲一身純白色的高定連衣裙,妝容精致,笑顏如花。
身上還披著一件黑色的外套。
我怔然,那是顧行洲的衣服。
和顧行洲在一起的三年,為了我可憐的自尊心,我幾乎是強硬的拒絕了顧家的資助。
學校發的津貼和導師發的項目補助,勉強夠了我的學費和生活費。
可為了攢錢給他買一份像樣的生日禮物,我隻能起早貪黑的去做兼職。
顧行洲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大概永遠也不知道,他的一件外套,是我兼職三個月的工資。
現在,那件外套被他隨手披在了沈歲身上。
大概,我也從朱砂痣變成了蚊子血。
嘴裏彌漫著咖啡的苦澀味道,我一時感覺,心裏也沒那麼苦了。
我自嘲的笑笑,將手機鎖屏放回兜裏。
飛機起飛又降落,我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國家,開始我漫長而孤獨的新生活。
隻是沒想到,幾天後我在校門口見到了顧行洲。
他有些憔悴,身上仍然穿著我送給他的那件外套。
一見到我,他眼睛亮了起來,聲音沙啞。
“淮月,你怎麼沒和我商量一聲,不聲不響的就出了國。”
我笑了笑,“我們不都分手了嗎,我和你這個前男友商量什麼?”
“網上都說,合格的前任會像死了一樣安靜,戀愛這門課我不合格,但分手後我會努力當個合格的前女友。”
兩句話說完,我語氣坦蕩,絲毫沒有對他的懷念。
顧行洲皺了眉頭,還沒說話,沈歲的聲音就在我身後響起。
“你就是淮月吧,一直都隻聽他們提起過你的名字,沒想到你本人這麼漂亮。”
“程星他們都說咱倆長得有點像,今天見到我才知道,你這可比我漂亮多了!”
“聽說你和阿洲因為我的事鬧了矛盾,這不,我帶他來向你賠罪了。”
“阿洲從小就是這麼個少爺脾氣,從不會討小女生的歡心,簡直就是個死直男。”
我回頭望去,沈歲身材高挑,笑臉明媚。
她提起顧行洲的時候語氣熟稔至極。
最最讓我嫉妒的是,她身上和顧行洲那如出一轍的矜貴氣質,是骨子裏就透出來的自信大方。
見我不說話,她也不惱,遞過來一個禮物袋。
“因為我回國的事讓你們鬧了一個月別扭,我太愧疚了,這又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我特意為你選了一份禮物。”
每句話都是恰到好處的親昵感,仿佛是真的對我懷有歉意。
沈歲衝我笑笑:“是茉莉花氣味的香水,我用了很多年的,希望你能喜歡。”
我愣住,是茉莉花味。
是顧行洲用了三年的沐浴液的味道。
後來,有幾次我買過其他牌子的沐浴液,都被顧行洲換了下來。
我問過原因,他也隻說是用習慣了,不想換。
原來真正的原因更簡單一些,隻因為這是沈歲的味道。
而站在我麵前的沈歲,笑意不達眼底,眼神裏是隻有我能懂得的挑釁意味。
為什麼隻聽過我的名字沒見過我的樣子?
因為顧行洲的朋友圈特意屏蔽了她。
為什麼要提到我們長得像?
因為她認為,我是顧行洲找來的替身而已。
為什麼要送茉莉花味的香水?
不過是昭示著他們之間曾經的親密關係。
香水是她用了很多年的味道,顧行洲也是她認識很多年的人。
她說的滴水不漏,態度也好。
讓人無可指摘。
但每一句,都在嘲笑我,嘲笑著我傻傻付出真心的三年。
我原以為自己已經百毒不侵,可心底還是泛起疼痛來。
鼻腔發酸,我登時紅了眼睛,倉促的低下頭,幾乎是忍著喉頭的酸澀咽了下去。
而顧行洲小心翼翼的來拉我的手,哄道:“淮月,你看,我都帶歲歲來和你解釋了,我們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
“你別再不高興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們定好的婚期就要到了。”
千裏迢迢,特意帶著沈歲來給我解釋,好像他們之間真的那麼坦蕩一樣。
顯得我才是那個斤斤計較的挑事精。
但怎樣都好,我已經不在意了。
我一把抽出手,語氣冷淡至極:“我們已經分手了,別再來打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