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三天,我還是被困在他們身邊。
千裏之外的屍體,大概要五天之後才會被發現。
顧顏嚷嚷著要驅車去另一個景點看山。
西北很遼闊,景點與景點之間往往隔了幾個小時車程,中間一連好幾個小時都沒有信號。
全靠說話打發時間。
【你也帶她來過這裏嗎?】
顧顏冷不防問了一嘴,車廂瞬間沉默了下來。
許逸的笑僵在了嘴邊,怔怔看著窗外揚起的風沙。
我有片刻失神,在她問問題的那一瞬,他有沒有想起我呢?
顧顏在等他的回答。
我也想聽,聽他是不是同我問他時那樣,斥我多疑。
良久,許逸篤定的嗓音飄進耳畔。
【沒有,我這輩子隻想過和你一起來。】
這番話,像是從久遠的從前傳到耳邊,熟悉又遙遠。
我飄在他身邊,自虐般地看著他的眼睛,企圖從中看出些破綻。
曾幾何時,他說這句話時,聽的那個對象是我。
他把同我的情話,一字不落講給另一個女人聽。
淚落了下來,砸到腮邊,砸疼了心。
像是怕單這一句話沒有信服力,他又著急補充。
【她太要強了,死氣沉沉的,早把感情耗光了。】
【跟你在一起,不比陪她躺在墳墓裏好?】
【陪你出來前她還打了好幾個電話,我給掛了。】
他邀功似地提起那一通通電話,卻沒有發現顧顏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我隻注意到了,我在許逸眼中那樣不堪。
而這般不堪,被他當作笑話來取悅新歡。
心,被他這番話,撕扯得七零八落。
往事泯滅如塵,到此時我才發現自己從未將他看清。
在漫長的相濡以沫的歲月裏,我們的愛不再新鮮。
他有了新的選擇,卻不肯坦白放過我。
對話過後,車上沉默了好久。
許逸一路上卻肉眼可見的焦躁起來。
一有信號便捧著手機看,反反複複刷著我倆的消息界麵。
似乎是氣不過,他賭氣似的把我拉進黑名單。
臉比眼前的黑獨山還要黑。
直到夜深,他的手機始終沒有彈出新消息,更加沒有拉黑之後的好友申請。
到底是想起了從前的承諾心虛,還是不習慣我的消失呢?
我想不出答案,隻是語塞,
睡前,他握著聊天框翻了好久。
又黑著臉將我拉了出來,手指在鍵盤上撥弄,隻餘下殘影。
【三十三歲了,學小姑娘耍性子有意思嗎?】
【當初是你要幫顧顏,現在爭風吃醋算什麼?】
【再鬧下去,我這輩子都不會陪你去西北了。】
他高高在上遞著台階,這算是後悔麼?
我飄在半空,隔著明明暗暗的屏幕看他。
眼睛酸脹起來,心也痛到不行。
我倒是希望他在實驗室看到我的屍體之後,還能這樣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