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班被精神病人持刀逼到牆角時。
我拖著傷臂撥給了距醫院三分鐘車程的男友。
一遍又一遍。
終於接通,等來的卻是他劈頭蓋臉的責罵:
“別開玩笑了行不行?你把我當傻子嗎?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你醫院的值班表?
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跟一隻貓爭風吃醋,有意思嗎?”
嘈雜的背景音裏,夾雜著陳文星的嬌呼:
“哥哥,快看,草叢裏那隻是不是泡芙......”
沒記錯的話,這是她的貓第十次在雨夜跑出家門了。
電話被掛斷,病人徹底失控,狹小的病房成了殺戮場。
意識消散前,我給顧行舟發去最後一條信息:
“我永遠不會再等你了。”
......
我看見自己麵無血色蜷縮在病房大門後,緊緊攥著手機。
護士帽滾落一旁,被我流出的血浸成鮮紅色,幾乎看不出它原來的樣子。
病人舉著尖刀狠狠往我臉上劃去,滿臉瘋狂,嘴裏重複道: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的臉瞬間變得血肉模糊,皮肉外翻。
不一會兒,半張臉上的皮膚已經剝離,露出慘白的骨頭。
我已經死了。
即使已經成了靈魂,我還是被眼前血腥瘋狂的場景嚇得閉上了眼。
半小時前,交接完工作我就開始巡視病房。
巡到這間病房時,原本還好好躺在床上的病人卻突然發病。
把我當成了假想敵,以為我是來殺他的。
更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把尖刀,尖叫著就要往我身上刺。
我慌忙轉身想跑,卻發現自己拉不開大門。
無論我怎麼拉怎麼踹都紋絲不動。門被鎖上了。
這門原本是用來隔離病人保護醫護人員的,堅固異常,幾乎不可能從裏邊打開。
可現在,卻成了困住我的最大阻礙。
尖刀刺進我的右臂,又在瞬間被拔出。
病人尖叫著還想刺我第二刀,我咬牙推了他一把,忍痛躲到病床下麵。
按理說,精神病房裏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管製刀具,我進來時門也是好好的,沒道理會無故失靈。
我顫抖著打出了第一個求救電話。
給我正在冷戰的未婚夫,顧行舟。
他的住所離醫院隻有三分鐘車程,今天也沒有安排工作。向他求救無疑比報警效率來得更高。
隻要躲過幾分鐘,就能等來顧行舟的救援。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聽筒裏沒有傳來顧行舟的聲音,隻有機械的女聲在回蕩。
我低頭確認,沒有撥錯。
這是顧行舟的私人號碼,當初給我時,他信誓旦旦承諾:
“阿紫,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專屬會員了。
這個號碼隻存了你一個人,保證隨叫隨到~會費嘛,就是你全心全意愛我的一顆心!”
我又播了一遍,可漫長等待音後傳來的依舊是無情的機械女聲。
我正打算掛斷,小腿忽然一陣劇痛。
回頭一看,那柄尖刀紮進我的小腿,男人臉貼著地,咧嘴向我爬來。
我尖叫一聲,努力往前爬,想要躲到角落的櫃子後麵去。
“餘涵紫,你叫這麼大聲是想我變成聾子嗎!”
直到聽見顧行舟氣急敗壞的咒罵聲,我才意識到,原來電話已經打通了。
“行舟,快來醫院......”
我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就打斷了我,語氣裏滿是不耐。
“我還得找泡芙,忙著呢!先掛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不要!”
男人已經從床底爬了出來。
手臂和小腿一直在流血,我感覺自己渾身發冷,有點站不住了,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
但我不想死。
我用盡全身力氣,一邊躲避尖刀,一邊尖叫哭著求顧行舟。
“行舟,醫院一名病人失控了,他手裏有刀,你能不能來救......”
我嘶吼,掙紮,把手邊所有東西砸向男人,企圖為自己拖延時間求得一線生機。
可等來的卻是顧行舟無情的審判。
“餘涵紫,別開玩笑了行不行?你他媽把我當傻子耍嗎?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你醫院的值班表?今天根本就不是你值班!
你要我說多少次才肯相信,我和文星隻是醫生和患者家屬的關係!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淩晨一點啊!
下這麼大的雨,泡芙自己在外麵會有多危險你不會想不到吧?
你跟一隻貓爭風吃醋,拿自己性命跟我開玩笑,有意思嗎!
餘涵紫,你什麼時候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人了?
我甚至開始懷疑,這些年對你的愛是不是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