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恩懷生日在六月八號,那天學校放假,我們學校作為高考的考場。高二高一的學生們,都在家自己學習。
顧恩懷傍晚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參加他的生日宴會
沈牧歌大約是一早就過去了,沒有沈文斌的約束,他非常喜歡跑去顧家,跟顧恩懷顧懷靳幾個堂兄弟一起打遊戲。
我翻著老師發的數學模擬題,聲線冷淡的拒絕。“祝顧同學生日快樂,但抱歉,我不去。”
不是不能,是不去。
顧恩懷興許是喝醉了,亦或是是被我的頻繁拒絕傷到了心,他喃喃道:“蕊蕊你為什麼這麼對我?小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好好加油,未來的日子一起走,你要做我的新娘麼。”
我閉上眼睛,聽著話筒裏傳來的痛苦喘息和質問,穩了穩心神,才平靜開口:“顧同學,人是會變的。比起喜歡你和跟你在一起,我覺得考上夢想大學,才是我的目標。至於做你的新娘,我相信,你已經有足夠的思考,知道小女孩的話說的時候很真,但現實總是截然相反。”
我父親在世時,我們家和顧家關係的確緊密相好。
顧恩懷的媽媽還拉著我的手,戲言說要給我和顧恩懷定娃娃親,讓我嫁到他們家。
那時候我五歲。看著天真呆萌,心裏已經有自己的準則和想法。
顧媽媽比我媽媽溫柔而且做楓糖鬆餅很好吃,顧恩懷又是幼兒園裏長得最高最好看的男生,他還護著我,每天給我帶顧媽媽親手烘焙的小零食餅幹。
嫁給他我就可以吃到好吃的楓糖鬆餅還有顧媽媽愛護我。
所以我說好呀,蕊蕊長大後一定要嫁給顧哥哥。
顧恩懷興許沒變,但想嫁給他的天真蕊蕊已經死了。
我也想在他跟前保持天真純質的模樣,讓他看不到我手上的血腥。
但真的很抱歉,一直壓抑著自己的真心,我已經不堪重負。他選擇這個時候將心剖給我,我捧不住的。
“對不起,打擾了。”
顧恩懷很落寞地掛了電話。
我沒在他落下電話前多說,隻是嗯了一聲。
放下電話,再寫題目,心裏卻浮著一層深重的倦意,什麼解題思路都想不出來。
我下去拿飲料,傭人們做完事都回房休息,沒人會把我的小放肆告訴那人。
甜甜的青梅果酒在口齒流動,我的心靜了下來。
剛想給自己倒第二杯,沈牧歌慵懶的聲音就在我身後響起。
“小孩子不許喝酒。”
我張了張嘴,度數才3.8的果酒隻能算飲料好不好。而且,再過6月9號淩晨37分,我就滿整整20歲了。
臭弟弟最近真的對我管的越來越寬。我微仰著頭,不管不顧要一口喝掉果酒。
沈牧歌卻已經快步湊近我,奪走我的酒杯。
“你好無聊啊。”我不爽皺眉,“不陪你哥哥過生日,在我這搗什麼亂。”
沈牧歌斂眉:“你也知道他今天生日,那他邀請你,你為什麼不能答應他?”
“跟你有關麼?你自己去陪他過生日不就好了。臭弟弟,之前我拒絕他的那些話你根本沒聽進去?”
我真的超級不爽沈牧歌多事的態度,也非常懷疑沈牧歌這小子在我身上擱了個監聽器,不然怎麼幾乎同時就知道了我和顧恩懷的對話。
不對,顧家離這很遠,他是怎麼做到一下子回到沈家的?
“你沒去顧家?”我一邊問著沈牧歌,一邊越過他重新在碗櫥裏拿了個杯子,倒溫水喝。
沈牧歌遞給我一個草莓頭皮筋和發夾組合。
我不明所以。
他別過頭,語氣有些尷尬:“我也不知道你生日是哪天,但是聽堂哥說跟他的日子貼的很近。後來路上看到了這個,想著挺可愛的,就給你買了。”
所以,臭弟弟這是給我買了個生日禮物?我眯了眯眼,拿起來小心端詳。
“反正給你了,你愛要不要。丟了我也不會在意。算了,不要就還給我。”沈牧歌見我態度謹慎地打量發繩,以為我瞧不上,神色變得有些蒼白生氣,上手來奪。
我避開他的手,快速將散發摸了摸,用新發繩將頭發纏了個高高的馬尾。
“給了就是我的,謝謝弟弟。之前的多事我就原諒你了。”
我笑眯眯掐上沈牧歌的臉,用力扯了扯。在他愣怔時,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了樓上自己的臥室,將門反鎖。
貼著門,我笑著聽沈牧歌在樓下的氣呼呼咆哮,鬱悶的心情很奇怪的有所好轉。
淩晨生日的時候,我手心捏著沈牧歌的小發繩,輕輕許了個願。
不知是不是老天看我太累了,二十歲歲生日那夜,我難得的沒夢到沈曼雲滿臉是血猙獰朝我爬來的不甘模樣。
夢裏的沈曼雲,很年輕,很溫柔。
她蹲下身子給我紮頭發,末了往我額頭兩邊一邊別了一個草莓發夾,挽住我小腦袋上飛揚的碎發。
我仰著腦袋,指著頭發上的草莓發夾問她:“媽媽。蕊蕊好看還是小草莓好看?”
她笑眯眯地點了點我的鼻尖,“我家蕊蕊比什麼都漂亮。”
——
我曾經也很感謝沈曼雲,感謝她生了我,給了我五年多備受寵愛的小公主時光。
若不是沈文斌引誘她,和她勾纏在一起。
我們曾經的三口之家應該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