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珂儀開門,竟然是村長趙德。
趙德手拿一大袋糧食,笑眯眯對沈珂儀道:“沈知青,我思來想去覺得這事是我們村王衛軍做得不對,怕你受委屈,這些吃的就拿給你吧,當做賠禮。”
“你們知青下鄉至少呆三五年,大家鄉裏鄉親的,就原諒王衛軍一回,如何?”
趙德態度轉變那麼大,沈珂儀絲毫不覺得不奇怪,趙德為人雖然算不上公正,但是個考慮大局的人物。
白天他沒覺得報警有多嚴重,現在回過神來,真怕沈珂儀找到上麵的人。
沈珂儀勾唇,沒有逼迫趙德,現在她又不能回城裏麵,逼急了對誰都不好。
況且這些糧食對她來講就是燃眉之急,她自然收下:“我曉得,村長。隻不過也希望王衛軍以後少出現在我麵前,流氓罪可大了,是要吃槍子兒的,你跟他好好講講。”
“是、是!”
趙德態度很好,叫知青院兒的人都看傻了。
等等,這怎麼跟柳知青的傳言不一樣啊?
她不是說今天沈知青在楊村裏大鬧了一通,人人都嫌棄她嗎?
要真嫌棄,趙村長會帶著糧食登門道歉?
一群人麵容古裏古怪,疑惑的眼神看向柳春雪,柳春雪也沒想自己的謊言會被戳穿,心下緊張,這趙德是被下藥了不成,為什麼對那女人那麼害怕?
而在這時候,沈珂儀微笑著把糧食拖到劉隊長麵前:“劉隊長,這些應該是夠抵我八月的糧食了吧,還是說你們還想把我分出去,讓我單過?”
眾人看著那鼓鼓囊囊的糧食口袋,甚至還聞到了臘肉的香味。
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但是剛才幾個女知青把話說的太絕,誰也不好意思開口,心裏都在怪剛才那幾個人,首當其衝的便是今天哭著回來告狀的柳春雪。
“我知道,我平時力氣小,掙的公分少,白吃白喝大家不少,今天這些糧食,我都拿出來,算是補償。”
“請大家原諒我這一次,我當時真的是走投無路,那麼大個男人想欺負我。”
“我當時太害怕了才用石頭砸人的!”
說著沈珂儀學著柳春雪那般紅了眼睛,雖然一身深藍色夏布衣裳,但也絲毫不損這美人落淚圖的美景。
甚至還添了幾分純樸。
看的周圍的男人是恨不得立馬上去把美人摟在環裏安慰。
“哪裏話,哪裏話,沈知青別傷心,這次是我們誤會你了!”
“對對對,沈知青你下次遇到這種事情,就叫上我們,我們知青院的人可不是隨便就能欺負的!”
“就是就是!”
看著沈珂儀被知青院裏的男人們搶著安慰,柳春雪是恨得咬牙切齒,暗道這些男人都瞎了眼,看上這麼個狐狸精!
沈珂儀看著柳春雪那冒火的眼睛,朝她得意的笑了。
上輩子她下鄉後,本來在知青院裏和大家都相處的還好,可這個柳春雪發癲,總是挑撥離間,造謠陷害她,表麵上看著和諧,實際上知青們在暗地裏早就分成了兩個陣營。
沈珂儀當時一心想著回城去沒搭理這些事情,想著忍忍就過去了。
可其實集體關係不是靠忍受就能處理的,人就是動物,需要統率、利益。
果不其然拿到好處,這些人手短嘴軟。
有人主動去給沈珂儀做飯,有人則開始對她噓寒問暖。
話題自然的轉到今天早上的事情上。
“沈同。誌,剛剛趙村長為什麼要送你賠禮啊,還說流氓罪,今天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沈珂儀看向這位問話的眼鏡男知青,心裏給他點了個讚,問的真好!
看向因為這個問題徹底變臉的柳春雪,沈珂儀是一點都不帶磕巴的說出早上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柳知青找到我,說是記分員昨日跟她說,讓她轉告我,今天上午要去老倉庫搓草繩。”
“誰我到了之後,都沒有人,我想走那王衛軍出來攔著我,想對我......想對我......”沈珂儀吞了吞口水,似是不好意思說,但那未盡之言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慌亂之下就趁他不注意,拿起旁邊石臼杵把他砸暈了。”
“之後柳知青就帶著人衝了進來,說我和王衛軍有苟且。”
“可我實在不知,我怎麼就和那二賴子有苟且了,我才來這楊村不到三月,話都沒和他說一句。”
“這時那牛棚的顧行知說頭天晚上看見柳知青和那王衛軍在高水梯旁不知道說了啥。”
“當時王衛軍奶奶非逼著我嫁給王衛軍,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就想到了找警察同|誌幫忙。”
“也不知道為什麼,村長就送了我一些糧食,還保證不讓那王衛軍靠近我。”
“我也不是很明白,大家可以問問柳知青,或許更清楚吧。”
說完這些,沈珂儀期期艾艾的看著柳春雪,演的那叫一個懵懂無知,委屈巴巴。可在場的有幾個是笨的?
這柳春雪嫉妒人家沈知青,知青院的人多少都知道的,可為了這點嫉妒和楊村的二賴子合夥陷害人,這點來看,這柳知青人品是真的壞!
眾人看向柳春雪的眼神帶上了審視,每個人心裏都有杆秤,自己不一定是什麼好人,但是不妨礙他們去評判別的壞人。
要是沈珂儀沒把糧食交公,這些人可能信與不信參半,可剛拿到食物,吃人嘴短,激動之下已經有人指著柳春雪罵:
“柳知青,你這人怎麼回事?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你明明跟我們講的是沈知青犯了錯,怎麼現在變成你故意陷害了?”
柳春雪腦子一片空白:“不是的,我沒有,就是她——”
見人要辯解,沈珂儀立刻道:“那柳知青早上在老倉庫時為什麼不同意我報警呢?”
“我.......”
柳春雪宕機,也還有“柳派”的人出來勸阻:
“沈知青,說兩句就得了,沒必要咄咄逼人。”
“都是同|誌戰友,柳知青也沒犯什麼大錯,何必非要把氣氛鬧這麼難看?”
“是,她沒犯錯,就是造謠了而已。領導可說過,造謠的風氣是反革|命,柳同|誌那麼喜歡煽動社會輿論,祖上不會當過漢奸吧?”沈珂儀輕笑,一句話就把柳春雪逼紅臉。
“沈珂儀,你怎麼能亂說話!”
這帽子扣得可厲害了,稍不注意就是吃槍子兒的罪過。
不過沈珂儀無所畏懼,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這還不是柳春雪教她的。
她懶懶輕嗤一聲,最後撂下一句話給“柳派”:“你們也別給她當忠心護主的馬仔了,柳知青可跟我講過,你們幾人一個口臭、一個狐臭,每晚跟你們睡通鋪難為死她了。”
說完也不管這些人,徑直的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