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懷玉相濡以沫的第十年。
為了醫治天生體寒的族妹,他將我送給南疆蠱婆,做試蠱的藥奴。
“蠱婆答應過我,會留你性命。”
可他不知,蠱婆是全天下最狠毒的人。
我被萬蟲噬骨,活活啃死時,他正在替妹妹撫琴安神。
重來一世,我自願欠下賣身契,拜蠱婆為師,成了世人眼裏的妖女。
沈懷玉卻瘋了一樣求我給他種蠱。
“姐姐,我來以身試蠱,他們便能還你清白了。”
清白?
我既是妖女,要這東西又有何用?
、
沈懷玉騙了我。
他說立秋時會來蟲穀接我回家。
如今已是大雪封山,蠱婆下令,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允許踏入禁地。
所謂禁地,便是我試藥之處。
她一邊往我臉上畫著古怪的圖樣,一邊問我考慮的如何。
“婢女愚鈍,恐怕不能拜您為師。”
我是要回中原嫁給沈懷玉的,怎能拜一個南疆蠱婆為師呢?
我甚至懷疑過,是蠱婆不肯放人,不讓沈懷玉進穀尋人。
她初見我時便說:這孩子體質奇異,最適合以身飼蠱。
最近更是頻繁的提起拜師之事。
可,我隻差一點就能嫁給沈懷玉了。
這是我做了十年婢女,能換來最好的結局。
從沈家落敗,到沈懷玉傍上三皇子,我陪了他十年。
從衣食起居,到四處打點,我從目不識丁的小丫頭,變成事事周到的尹姐姐。
沈懷玉總會枕在我腿上感慨。
“尹姐姐,如果沒有你,懷玉不會活到現在。”
可他始終不許我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甚至,以此為條件。
要我替他體寒的族妹做試藥的藥奴。
族妹沈嬌嬌,是沈家平反後主動來尋親的,竟真有這麼一號人。
人如其名,嬌貴如花。
我摸過她的脈,的確虛浮,氣若遊絲。
可她總是拿一副高高在上目光看著我,在我簽下藥奴的賣身契時,更是出言無狀。
“嬌嬌不要一個奴婢來試藥,臟!”
她哭著撲進沈懷玉的懷抱裏,後者看向我,眉眼間滿是愧疚。
“嬌嬌從小便是這幅性子,你別見怪。”
“等你從蠱婆手中拿回藥,我們就成親。”
當時的許諾言猶在耳。
蠱婆忽然瘋狂的大笑起來,將我從回憶裏震醒。
她指著藥爐裏的我,語氣癲狂。
“還在等你那好郎君?傻姑娘啊,他早就不要你了!”
說著,竟拿出一副鏡子,裏麵是毒蛛編織的幻像。
“看看你的好郎君在做什麼——而你呢?你就快去見閻王啦!”
鏡子裏倒映出沈懷玉的笑顏。
他在撫琴,在給貴妃榻上的沈嬌嬌彈奏《雪山春曉》。
四目相對,柔情仿佛要化在難言的愛意裏。
此時,藥爐裏的蠱蟲也被喚醒,一點點鑽進我的肌膚。
大限將至。
骨骼在被啃食的痛苦,愈演愈烈。
我痛的幾乎失聲。
可我還是死死抓住鏡子,直到沈懷玉柔情的臉徹底消散。
蠱婆幽幽一笑:“給過你機會,真是蠢笨,既然如此,就給我的孩子們當養料算了。”
他們二人在一起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