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被貶謫時,她哭著說不能增加他的負擔,讓我拿出嫁妝補貼家用,又說我作為一家之母,該擔起養家的重擔。
“爹爹被貶,娘親定是心痛不已,娘親不單單不該要盤纏,更是該將嫁妝拿出來物盡其用才是。”
“娘親自然也該做個表率,好生照顧我與爹爹。”
我被她假惺惺的幾滴眼淚哄得團團轉,沒日沒夜地做鏽活,直至瞎了眼。
離了王府便起早貪黑,連軸轉地賺銀子,隻為養著她。
可她居然如此不滿足,在我瞎了眼,累到吐血的時候,她直接把我發賣到了青樓。
最後,我被鰥夫贖身,體無完膚地死去。
再睜開眼,便是夫君被貶的時候。
在女兒說離開家,不要盤纏時。
我的眼淚比她更快:“夫君被貶,多孤單啊,不如女兒陪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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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回夫君被貶的當日,看著無數官兵一件一件抄著我家的財產,上輩子在青樓體無完膚的模樣,重新回蕩於記憶之中。
強烈的憤怒使我氣血上湧,緊接著便聽聞女兒假惺惺的聲音:“寧兒還是跟著娘親吧。”
“可寧兒若是跟了娘親,爹爹一個人定然十分孤獨......如此,我們實在不該拿走爹爹僅剩的財產。”
我暗暗咬緊後槽牙,強忍著上去撕爛她那張偽善嘴臉的衝動。
前世,就是因為這小賤人表裏不一的白蓮花形象而將嫁妝拱手相讓,為了維持這個家,連軸轉的做了無數跑腿打雜,最後做了不計其數的繡活,生生瞎了眼。
她非但拿著我拚命賺到的銀子散發給流民,甚至還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娘親,咱們手足健全,銀子沒了可以再賺......”
“這些流民卻食不果腹......他們又是誰的母親,誰的孩子?”
“莫非娘親當真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活生生餓死在眼前,而無動於衷嗎?”
嗬嗬,無動於衷。
盯著泫然欲泣的女兒,我率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啕大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裝出依依不舍的模樣,用力把她推到了夫君懷裏。
“寧兒若是擔心你爹爹被貶孤獨,不如便陪著你爹爹一同去極北之地吧。”
在女兒愕然地注視下,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起來:“好寧兒,莫要怪娘親狠心。”
“你也知道,娘親的嫁妝,從嫁進家裏以來,一直都補貼家用......”
“我們孤女寡母,都沒有一技之長傍身,若是寧兒跟了娘親,實在都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寧兒若是跟著娘親,定是會吃不飽穿不暖的。”
“甚至還有可能露宿街頭......”
顧婉寧美眸閃了閃,似乎當真把我描述的淒慘生活刻在了心裏。
她深呼吸一口氣,旋即淚眼朦朧地開口:“娘親,你不要寧兒了麼?”
我完全明白,顧婉寧之所以上演如此這般母女情深的戲碼,隻是盯上了我明麵上最後的陪嫁首飾,也就是手腕上這一根手指粗的金鐲子。
有了這金鐲子,哪怕所有的嫁妝賠光了,也能過上自給自足的快活日子。
為了防止加把火,我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抱住了她。
“寧兒,娘親向來最疼愛你,不如你跟著娘親在外流浪吧!”
“雖然娘親身無分文,可你和娘親都好好的,靠雙手勤勞致富,也不是不可能啊!”
顧婉寧一聽在我身邊要幹活,當下表情一僵,旋即退到了夫君......不對,是前夫顧奇身旁。
旋即,像我預料的那般,她淚眼婆娑開口:“娘親,就算寧兒陪著爹爹,也會一直惦記娘親。”
“日後若是有機會,娘親定要多來瞧瞧我們父女。”
我聲淚俱下地頷首,心中卻恨不得高歌一曲。
顧婉寧,虧你裝出這麼懂事的模樣。
不知道麵臨利益抉擇的時候,又會擺出如何偽善的嘴臉?
我萬萬沒料到,顧婉寧居然無恥到這個地步。
她趁著我不在嫁妝置辦的鋪子的空檔,將鋪子裏全部的東西盡數無償贈予了門口的流民。
待我去核對嫁妝單子,來到店鋪時,看到一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將我放在店裏的屏風抱走。
而我仔細一瞧,店裏早已被搬了個幹淨。
甚至連好一些的青磚也被撬出來挖空了不少。
“你們是誰,憑什麼來我的店裏偷東西!”
“快停下,否則我報官了!”
抱著屏風的男人回頭,我看清他的模樣時,當即呆在了原地。
雖然做繡活瞎了眼,可眼前男人的模樣,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那惡心的味道,分明就是上輩子把我從青樓贖身,生生折磨到體無完膚的流民。
餓到脫相的男人彼時已經毫不掩飾地用極度下流的眼神盯著我的胸口,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說,是這家鋪子的東家,讓他把鋪子搬空,說是物盡其用。
?
好好好,顧婉寧,你這麼整是吧?
我才不會慣著你!
我二話不說,直接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