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黃仁冤斬白犬
斷雲:
人畜相染事可評,豈知包相似神明。
淫欲未識機關伏,一勘皆陳往事情。
話說廣東廉州有一人,姓黃名仁,家道富麗,不好攻書,隻好為客。一日,負千金往雲南經商,已去一年。其妻章氏,才貌兼全,頗韻文字。值二月天氣,心感燕子雙飛,遂而欲動情勝,難為禁持,意與人通,又恐恥笑,自思無奈。因家有白犬一隻,章氏不得已,引入臥房,將手撫弄其犬厥物,與行交感之歡。那犬若知人道。自此,章氏與犬,情如夫婦,夜宿一房。不覺日月駒隙,韶光似箭,已經五年。時適八月中秋日,黃仁抵家。章氏喜不自勝,彼夜又是佳節,乃攜酒於亭對飲,以敘契闊之情。仁即美景,兼且遠會,遂賦詩一首雲:
忍爾嬌嬈態,心懷永不違。
今將重折柳,滴露透荼。
章氏亦和韻一首雲:
數別君子器,恩情今會違。
花枝含萼蕊,待雨逐香開。
吟罷,夫婦攜入蘭房,遂行雲雨之會。章氏將門閉了,與黃仁同睡,隻見犬觸門不止。仁詢章氏:“此畜何為?”章氏答道:“自君去後,妾無人作伴,呼犬入房作伴。”仁雲:“如此放他進來何妨?”章氏複言:“你莫管他。”黃仁不悟,睡了。至次夜,犬又是如此觸門不絕。黃仁不聽妻言,自將門開了,放犬進來。那犬不識主,徑奔床上,一口將仁咬死,又與章氏交合一會。章氏見犬咬死夫主,心生一計。次日侵早,發聲痛哭,將人項下血洗淨。須臾,仁堂叔黃一清來看,詢章氏:“你夫前日歸,今日死,有何勾當?”章氏回言:“仁歸因病身亡。”一清心疑章氏有通奸謀夫情弊,具告拯台下。
是時,拯任廉州兵備。拯即差趙虎牌拘章氏到廳。拯喝:“潑婦這等淫亂,通奸謀夫,罪合當絞。”速令張千將章氏拷打,枷號掣手。章氏哭泣不已,哀告包拯雲:“小婆娘少時讀書幾行,略知理法廉恥,行奸殺夫,豈敢忍為。從夫出外,並無一人相接,何有通奸情事?如有奸夫,必然往來,鄰居豈無一人見知。夫死因病。乞青天詳察,豁妾蟻命。”拯聽罷,將章氏收監,以聽後決。次日,拯便誠心禱告城隍雲:
一邦生靈,皆寄爾與我焉。爾斷陰事,予理陽綱,其責非輕。今黃仁死於妻手,其事未判真假,乞神明示,以振紀法可也。謹告。
至夜三更,拯夢見一人,泣跪於廳,訴曰:“某乃黃仁,為妻少年欲動,與白犬相媾。仁適歸家二日,冤死為犬,非幹妻有通奸謀殺情由。且妻作有裹犬四蹄布袋,現在床席下。大人可拘此物,則小人冤可伸矣。”訴罷,乃泣而去。拯驚醒,思量黃仁事故出此。
次日,令張千喚出章氏,苦打一番,究與白犬苟合之事。章氏心驚失措,難以抵對。拯又著李萬往黃宅去,索那白犬到廳,令張千押章氏,取包犬蹄布袋來看。喝令趙虎、李萬押白犬到法場,淩遲示眾。又將章氏,姑恕死罪,杖五十,流三千裏。包拯判仁冤事去了,則廉州人民感威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