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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吉溝兆吉溝
歐陽偉慶

2

回到柳墅後,徐仁善不僅增加了家丁,還在他的徐家大院前修了一座木樓,木樓上設了崗哨。站在木樓上,不僅柳墅街的街景,就連附近的村莊,都看得一清二楚。自從當上了自衛隊隊長,徐仁善更任性了,根本不把山裏的遊擊隊放在眼裏。回到柳墅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兵買馬,擴大隊伍。他把徐家大院改成自衛隊辦公地點,把家裏的幾間倉庫騰出來給自衛隊居住。為增加對遊擊隊的威脅,徐仁善還在柳墅橋頭設立了工作站,對形跡可疑人員進行盤查。徐仁善出門巡查時,一路上有自衛隊保護著。哪怕出去散個步,前後都有衛兵護著。不出門巡查時就待在家裏。在徐仁善的眼裏,曾曉春和他的遊擊隊就是一群泥腿子,一群烏合之眾,跟他家的用人和佃戶一樣,都是茶壺裏的水,再怎麼折騰也掀不起大浪。所以,徐仁善想幹什麼便幹什麼,日子依舊過得有滋有味。

一切安頓好後,徐仁善吩咐手下,去把分他家財產的那些窮人抓起來,要他們老老實實地把他家的東西搬回來,並按五倍賠償這些東西的損耗。有一個分了他家木床的農民,被當眾挑斷了腳筋、砍斷了雙手,然後他在那人身上綁了石頭,將他沉入柳墅河裏活活淹死。窮苦的村民們,一個個敢怒不敢言,隻得將苦水往肚子裏咽。

徐仁善雖在彭澤縣城置了房產和店鋪,但他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柳墅街上,隻有收租時才去縣城。他偶爾也去徐村住幾天。徐村離柳墅隻有幾裏路,那是他的老家,他的大老婆住在徐村。

徐仁善的右大拇指旁邊,生出了一根小指頭,有人背地裏叫他徐六指,也有人叫他徐老六,更多人為拍他馬屁叫他徐六爺。自從當上了自衛隊隊長,人家自然叫他徐隊長。徐仁善高興啊!高興時,他喜歡把玩那第六指,想心事時,就把那根指頭放在嘴裏嘬著,以至那根指頭長得又細又尖,與眾不同。

平日裏,徐仁善把家裏的大小事情,都交給管家和家丁徐小苟打理,自己則一門心思地對付山裏的紅軍遊擊隊。他認為,隻有主動出擊,才能打掉曾曉春的氣焰,隻有把遊擊隊鏟除了,他的日子才真正過得太平。徐仁善還在遊擊隊活動頻繁的區域埋下他的眼線,隻要山上的遊擊隊有個風吹草動,立馬會有消息報到他那裏。他還派手下扮成捕蛇者或采山貨的人,進山搜集遊擊隊的情報。他將情報分享給浪溪街和郭橋街的保安隊,重要的情報他會派專人送到縣裏的保安團。總之,他使出各種手段對付曾曉春。這樣一來,給曾曉春和遊擊隊帶來了巨大的威脅,以致一些遊擊隊隊員慘遭殺害。

別看徐仁善整天在大浩山裏呼風喚雨,他也有煩心事。女兒徐世蘭雖說是大小姐,卻因相貌平平,性格野蠻,整天迷戀刀棍,沒有一點小姐的樣子,上門求親的人來一個打一個,都二十二歲了,仍是單身,至今沒人敢娶她。為了把徐世蘭嫁出去,徐仁善許諾,若有人娶他家女兒,他將浩山畈那一百多畝上好的田產全陪過去。

這幾年,最讓徐仁善煩心的還不是女兒徐世蘭的婚事,他認為那根本不算事,憑他徐家這氣勢和一百多畝的田產做嫁妝,不相信女兒沒人要。讓他煩心的是小老婆占彩梅給他生的那個傻兒子徐世寶。徐世寶今年都快二十歲了,吃飯不曉得放碗,屙屎不曉得找茅房,還整天纏著他爹,要他爹給他找媳婦。徐世寶就是一個花癡,見到年輕女孩從他麵前經過,就拉住人家“媳婦”“媳婦”地喊著,人家要是搭理他一句,他就會跟到人家家裏去。就是這樣一個傻兒子,徐仁善卻把他當作寶貝。背地裏人家都說,徐仁善作多了孽,生了這麼一個現世寶。

有一次,徐世寶的花癡病犯得厲害,居然當著客人麵,管徐世蘭叫媳婦,氣得徐世蘭當眾打了他兩個耳光。這一打不要緊,居然把徐世寶的癲癇給打犯了。為了這事,徐仁善的小老婆占彩梅又是上吊又是投河地鬧著,說徐仁善父女合著夥來欺負他們母子,非要徐世蘭給她兒子賠不是。徐世蘭不是吃素的,從她哥徐世坤那兒拿來一把槍,若不是家丁徐小苟攔著,徐世寶真被她給斃了。麵對黑洞洞的槍口,占彩梅嚇得趕緊給她下跪。這事平息了以後,占彩梅整天吵著徐仁善,要徐仁善給兒子徐世寶找個老婆,說自己將來也好有個依靠。

雖說占彩梅鬧得有些無理,但傻兒子徐世寶的婚事也的確成了徐仁善的心頭病。徐世寶再怎麼傻,也是他的兒子。附近人都曉得徐仁善這個傻兒子的底細,誰願意把女兒往火坑裏送呢?為了這個傻兒子的婚事,徐仁善可算是絞盡腦汁。

去年過年,靠山施村的佃農施大山來縣城給東家徐仁善拜年。看到施大山,徐仁善一下子想到他女兒叫施鳳喜,算起來也有十七八歲了。施大山曾經帶著女兒鳳喜來徐家交租子,徐仁善有印象,這姑娘不僅長得水靈好看,腦瓜子機靈,還一臉的旺夫相。徐仁善心想,如果把這姑娘娶到自家來,那也是她的福氣。

起初,徐仁善躺在躺椅上,對施大山愛理不理,隻是用鼻子哼了聲“來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施大山就站在一旁候著。後來,想到兒女親這件事,對施大山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不但請施大山坐下,還讓徐小苟上茶。施大山戰戰兢兢地接過茶水,緊張得差點讓茶杯從手上脫落。在徐仁善麵前,自己一個佃農,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這是施大山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呀!徐仁善滿臉堆笑,客氣地對他說:“老弟,今年收成還好吧?”

施大山躬著身子說:“托老爺的福,翻春的日子勉強過得去呢!”

徐仁善說:“過得去就好,能過去就好啊!雖說我比你手頭寬裕一些,但一天不也隻吃三頓飯嘛!你說,人這一生,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錢一多了,說不定哪天還遭罪呢!”

施大山說:“老爺您說的這是哪門子的話,老爺是富貴命,命裏招財招福,受得住的。”

徐仁善說:“借老弟吉言。哎呀,你看你,總是這麼客氣,你我年紀相差無幾,年年節節還來看我,這是折我陽壽啊!”

施大山說:“老爺,這話不能這麼說,您要是這麼認為,我們做下人的受不起呀!要不是有老爺家的這些地種著,我們這些下人的日子,都不曉得怎樣過呢!”

徐仁善說:“話雖是這麼說,但這地還靠人種,老話說人勤地生寶,你大山兄弟一生勤勞著呢!”

施大山說:“那是托老爺的福。”停頓了一會,施大山試探地又說:“老爺,大山想跟您商量個事。”

徐仁善說:“你我都老兄老弟這麼些年,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無妨,還商量什麼。”

施大山說:“老爺,翻過年,我想把靠河溝那塊地也租過來種,不知老爺有沒有租給別人。”

徐仁善說:“就算別人想種,我也讓你優先。憑我們兄弟倆這些年的交情,這點事算個事嗎?用不著商量,想種你就種去,租金你也別說,那地閑著也是閑著,說不定經你這雙手一種,那瘦地就種成熟地了。”

施大山說:“那不行,老爺,這橋歸橋,路歸路,大山哪能壞了老爺的規矩?租金一定要給,一定要給啊!”

徐仁善說:“讓你去種你就去種,有你侍候那地,還不至於擱在那裏荒著。真要讓別人去種,我真不放心!”

施大山說:“這、這哪裏好意思,哪能占著老爺的便宜!”

徐仁善說:“有什麼不好意思,就像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叫我們兄弟有緣!”徐仁善停了一會,突然話鋒一轉,“對了,你家姑娘不小了吧?”

施大山說:“翻過年就十八了,就是不懂事。”

徐仁善沉思了一會,說:“也不小囉!”

施大山說:“是是,也不小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施大山便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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