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一波三折

提前三天，李卓然就上交了改版方案。

潘總編很快看完，對他讚賞有加。他說：“好啊，卓然，你為報社立功了。我馬上召開社委會，討論通過後，從1998年1月1日起全麵執行，那時我們的報紙肯定就不一樣了。”

李卓然聽了，心裏甜絲絲的。但是他嘴上卻說：“一個人的智慧畢竟有限，請潘總編大力斧正吧。集思廣益，肯定還會有許多好主意的。”

他轉身要走，潘總編卻叫住了他，說：“你搞方案辛苦了，我已經和辦公室打好招呼，給你一些補貼，或者叫作稿費，你直接找財務去領吧。”

這一點李卓然可是沒有想到，他說：“潘總，不用了吧，就算我為報社做的一點貢獻吧。”

潘總編說：“不行，今後我們就是要獎罰分明。這是你應得的工作報酬。不用謙虛，去吧。”

李卓然連聲感謝。他一到辦公室，那個女會計立即拿出一張表來，笑眯眯地要他簽字。李卓然一看那上麵的數目，竟被嚇了一跳：1200元。

那時候，錢還是很值錢的。李卓然在北方的報社，工資已經算是很高了，但是每月也隻有七八百元。他來這裏，隻為報社工作了6天，就拿到了1200元，平均每天的工資是200元。看來，南方北方就是不一樣啊！

李卓然接過那一遝沉甸甸的鈔票，心裏感到很充實。他馬上就做出了一個決定，今晚要請大家吃個飯，也為了迎接元旦。

於是他馬上去找梁如月商量。

且說李卓然走了以後，潘總編立即打了個電話，請賴副社長到他的辦公室來。

一會兒，賴海光來了。潘總編立即客氣地請他坐，並給他倒了一杯茶。

這位報社分管編務的副社長，其實有點南人北相：高高大大，相貌堂堂。他曾經參軍去外地，在部隊當過新聞報道員，轉業後就進了日報社當記者。後來《東江晨報》創辦，他覺得在日報社這邊很難有出頭之日，就毅然投靠到晨報社旗下來，先當主任，後當副社長。在東江晨報社，他算是個元老級的人物了，加之是本地人，所以無論誰來當頭兒，都要讓他三分。但是自從潘總編來了以後，情況卻有所不同。他心裏一直不爽，卻又沒有辦法說出來。

現在，潘總編把李卓然的改版方案，遞到了他的手上，並用夾雜著客家話的普通話對他說：“阿光，這個新來的李卓然還是挺有料的。他這幾天已經把改版方案拿出來了。我看了，覺得不錯。你是分管編務的副社長，再仔細看看，看還有什麼缺漏，我們明天就召開社委會，討論通過吧。”

“我不用看了。”賴副社長似乎是不假思索地說，並隨手把方案丟在茶幾上。他接著又說：“你是老總，你說好就行了。我看不看無所謂了。”

他的動作表情，顯然帶著某種不悅。

他的態度使得潘總編愣了一下，但是他馬上笑了笑說：“阿光，看你還是要看的，職責所在嘛。我的意見隻是我個人的意見，怎麼能夠代表你呢？社委會裏隻有你分管編務，你的意見很重要哦！”

“哼哼，”賴副社長的笑聲是從鼻孔裏發出來的，他說，“我算什麼？不是都讓人家否定完了嘛！人家是辦晚報的專家，不用看這個方案也是高水平的啦！”

潘總編看了一眼賴海光，感覺這個大漢卻是小心眼兒。他遞給他一根煙，又替他把火點上，然後才說：“阿光，恕我直言，作為副社長你不應該這麼說哦！讓李卓然搞改版方案，可是社委會的決定，你也是同意了的哦。李卓然他剛從北方來，你們之間肯定沒有仇怨，他完全是就事論事，絕對不會針對你。報紙辦到今天，好也罷，賴也罷，那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我覺得他的觀點的確有許多可取之處哦。你還是看看吧，有不同意見，我們可以展開充分討論。目的就是一個，把明年的報紙搞好嘛！”

潘總編的幾句話不軟不硬，把賴副社長說得沒了話。他悶頭抽了幾口煙，又從茶幾上把方案拿起來，目光快速地從上麵掃過。看著看著，他的胸脯就開始劇烈起伏起來。

“這算是什麼鳥方案！”他最後竟然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他抬眼看著潘總編，沉著臉說：“你一定要問我的意見，那我就實話實說咯！”

“你說吧。”潘總編說，顯出一副非常大度的樣子。

“首先，直到現在，我也不同意把報紙改成小報。”

“不對呀，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同意了嗎？”

“那天是被迫的。這幾天我反複考慮，覺得報紙絕不能辦成小報。這個我到時候必須在社委會上再次提出來。既然我是分管編務的，我不說話就沒人吭聲了。我不明白，我們放著大報不辦，為什麼一定要辦成一張小報哦！簡直就是放著爺爺不當，非要當孫子嘛！反正，我是堅決不同意的啦！”

“賴副社長，那天會上已經說過了，報紙的大小，不是由版麵大小決定的，而是由質量決定的。我問你，假如我們辦一張掛毯那麼大的報紙，但是內容卻稀鬆平常，那難道就是天下第一大報嗎？”潘總編眼神犀利地望著他，語氣也毫不客氣。

“潘總編，話不是這麼說的……”

潘總編擺了擺手說：“好了，這個事情先不爭論了。你還有什麼其他意見？”

“意見多了！”賴海光氣呼呼地說，“潘總編，難道你不覺得，讓一個剛來本地的外省人負責起草我們報紙的改版方案，不是有點荒唐嗎？南方北方的文化不同，情況也有別，李卓然我承認他還是有點水平的，但是他把他們一張縣級小報的做法生搬硬套到我們這樣一張市級報紙上來，這肯定是行不通的。”

“請你說具體一點。”

“說具體點，比如一版吧。一版說到底就是為市委市政府服務的，就是刊登各種新聞的！可是現在卻設了什麼《記者觀察》《熱點追蹤》等欄目，你要觀察什麼？你要追蹤什麼？這不是胡鬧嗎？還有，要設立什麼周末版，搞《社會寫真》，強調可讀性、貼近性，請問我們有這樣的人才嗎？就憑他們這幾個人，就能搞周末版？每周都上大稿子，他們也不怕累死？”

賴副社長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他就像一個憋了許久的高壓水龍頭，終於得以宣泄了。

潘總編靜靜地聽他說完，想了想說：“看來，你的意見好大啊！阿光，我希望你能完全拋棄個人情緒，真正從晨報未來的發展出發去考慮問題。李卓然雖然剛來，但據我看，他的確是有真材實料的辦報專家，也是名記者。他也不是生搬硬套，這個方案是他在查閱了大量本地資料的基礎上製訂出來的。到底適不適用，不是你我說了算的，應該由實踐來檢驗。你看我倆能不能達成這樣的一致，就是你先保留意見，讓這個方案通過，我們拿去試上一試，不行就再改回來嘛！現在不是提倡摸著石頭過河嗎？你說呢？”

潘總編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從賴海光身上，看到了改版的巨大阻力。以賴海光為首的幾個副社長，幾乎都堅定地認為，就是要辦大報，不辦小報。如果明天開社委會，隻要賴副社長一發難，這個方案就很難通過了。他想把賴海光先穩住，以保證改版方案順利通過。

賴海光卻也不傻，他馬上就懂得這是潘總編的緩兵之計，他把香煙在煙灰缸裏摁滅，最後說：“好吧，那讓我考慮一下吧。”

他站起身，怏怏不樂地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李卓然正在和梁如月悄悄商量晚上請客的事情。因為李卓然還沒有正式上班，所以他還沒有自己的座位，他就坐在梁如月辦公的格子間裏和她說話。他發覺過來過去的人都在偷偷打量他們，這使他感到有些如芒在背。看來梁如月在報社裏的確太引人注目了。

不過梁如月卻表現大方，她談笑自如。每過來一個人，她就會把李卓然當寶似的向人家介紹一番。

於是，李卓然不一會兒就認識了七八個人。

後來，他們就在紙上開列出了一份名單，基本上是那天在梁如月家裏吃飯的那些人。梁如月答應這些人由她來通知，最後建議：“你是不是也去叫下潘總編和賴副社長？他們來不來不要緊，但是讓到是禮。畢竟，要尊重一下領導，以後大家就要在一起工作咯。”

李卓然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就站起來往外走。這時他恰好看見賴副社長從潘總編的辦公室裏出來。他立即迎上去說：“賴社長，我正好找你有事呢。”

他聽見賴副社長在喉嚨裏答應了一聲，就跟著他進了他的辦公室。

賴海光也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是用木板從大房裏隔出來的。裏麵也擺了老板台、沙發等，隻是間量小了一些。他的老板台上很顯眼地擺著一台電腦。

賴海光開門進屋，一屁股在老板椅上坐下來，然後衝李卓然點點頭：“有事，請坐下說吧。”

李卓然明顯感覺到他態度的冷淡，想到那天他在走廊上聽他喊什麼“他不過是北方一個縣級小報的副總編”，他心裏已經開始後悔來找他。但是既然來了，還是把話說到吧。

“賴社長，也沒啥大事，今晚您有空嗎？”李卓然特意使用了個“您”字，以表示自己對他的尊重。

“怎麼了？”賴海光的語氣裏竟然充滿警覺。

“沒怎麼。是這樣，今晚我想請大家吃個飯，也想請賴社長一起去，與民同樂。不知道社長能否賞光。”

“哦，你請客？你請什麼客？”又變成了審查的語氣。

“我……”李卓然一時語塞。是啊，你剛來，你請什麼客啊！

“就是想和大家聚聚，迎接新年！沒什麼目的。”他終於找到了理由，但卻感覺自己似乎是在辯解。

賴海光兩眼望著他，半天沒有作聲。在這沉默的氣氛裏，李卓然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要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而且非要拉上眼前這個人不可。

“你剛來，還沒有正式上班，不要搞這些名堂啦。弄不好，人家會說你搞小圈子啦。”

李卓然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賴副社長會這麼說。這使他心裏非常別扭。他頓了頓說：“我沒那意思。可是已經通知了，怎麼辦？隻能下不為例了。”

說完，他站起來想走。

但是賴副社長偏偏又叫住了他：“李卓然同誌，你的改版方案我大致看了一下，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是不會同意的。”

李卓然心裏涼了一下，但是他馬上說：“哦，賴社長，我奉社委會之命搞這個方案，我是用了心的。至於你們報社領導怎麼看，同意或者反對，那是你們的自由，與我無關。反正我的任務完成了。”

“嗯，”賴海光點點頭說，“我呢，對你本人也沒什麼意見。你剛來，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利害衝突。但是你製訂的這個方案，完全不符合《東江晨報》的實際，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是把你們北方小報社的那套做法硬搬到南方來了，這肯定是不行的啦。”

“這個……”李卓然站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心情完全變壞了。隻聽賴副社長繼續說：“卓然同誌，我知道你在北方是名人，你也是有能力的人。但是你畢竟剛到東江，剛到報社，我勸你還是低調一些為好。你不要誤會，我這麼說可是完全為你好哦！”

李卓然心裏想，我好心來請你去吃飯，你去不去說一聲就行了，怎麼還弄出這麼多閑話來？他一時感覺賴副社長這人好沒意思，起碼是缺少情趣。他張了張嘴，也想說幾句什麼，但是轉念一想，也沒有必要。換位思考一下，賴副社長這麼說也有他的道理。他是分管編務的副社長，這個方案本該是由他來製訂的。現在他卻被撇到一邊，假如換了自己，心情可想而知。於是他說：“賴社長，謝謝您的提醒，我會注意的。如果沒別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他開門出來，直接又去了潘總編的辦公室。他隱瞞了剛才與賴副社長的對話，害怕說出來會造成領導之間的矛盾，他隻是直截了當地說，今晚想請老總和大家一起去吃個飯。

潘總編說：“卓然，謝謝你。吃飯我就不去了，你們盡興吧。明天要開社委會，有些事情我要理一理。特別是你的改版方案，我要千方百計爭取通過呀。”

李卓然告辭出來，心裏就有點感慨，這兩個領導的風格可真是不一樣啊！而且他還從潘總編的話裏，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千方百計爭取通過”，看來，事情可不是那麼簡單啊！

這天晚上，由李卓然做東、梁如月召集，東江晨報社的一些采編人員，就在附近的一家四川飯店，度過了一個瘋狂迷人的夜晚。

開始隻有十來個人，後來，又有一些人聞風而至。晨報的人大部分窮得叮當響，已經有好長時間沒人請客了。現在終於有人出血，好些人不請自到。一會兒來一個，一會兒來兩個，最後竟然聚起了二十多人。李卓然隻好讓那個嬌小玲瓏的老板娘多開了一台。

在一大間屋子裏，他們吃菜、喝酒、說段子、唱歌，放浪形骸。

李卓然當晚絕對風頭出盡，所有人都被他的激情、被他的雄辯、被他的慷慨大方、被他的迷人歌喉所感染，還有他從草原上帶來的段子，也把眾人逗得喊爹叫娘，人仰馬翻，一時成為經典。

這次宴會到後來其實演變成了晨報社新老同誌的見麵會，大家一起交流，互相鼓舞，人人摩拳擦掌，準備在新的一年大幹一場，徹底改變晨報和自己的命運。

後來，也有人因為喝多而痛哭流涕，抱著李卓然大罵報社領導，還有人躍躍欲試要講報社過去的奇聞逸事，這些都被李卓然及時製止了。他可不想花了錢，還惹事。

梁如月就稱讚他做得對，做得好。其間李卓然也悄悄把去請兩個領導的情況告訴了她，她說：“這個賴副社長吧，其實也是個好人，就是他的保守固執有時候讓人哭笑不得。他情商太低了。”

一直熱鬧到午夜，大家才戀戀不舍地散去，許多老同誌說，好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李卓然最後去找老板娘埋單，連酒帶菜，共計768元。李卓然多少有點心疼。但是那個女老板卻很爽快，她說：“好了，你給600元就可以了。”

李卓然說：“不行，這怎麼行呢！你打折太多了。”堅持要給700。

老板娘笑道：“一看你就是個好領導，北方人就是實在。就600吧，你以後多來不就行了？另外，我告訴你，我的老公以前也是一個流浪記者。”

“哦，怎麼沒看見你的老公呢？”

老板娘歎了口氣，說：“他不在了。他的事情，以後你會知道的。”

老板娘說著遞了一張名片給他，上麵寫的名字是“廖美麗”。李卓然一麵誇這名字好，一麵把名片裝起來。從此，這個美麗的老板娘也走入了他的生活。

第二天，李卓然在宿舍裏聽說，社委會開砸了。賴副社長帶頭拍了桌子，改版方案沒有通過。他聽了，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到了下午，李卓然忍不住去報社打探消息，卻聽說報社班子成員都被召到市委宣傳部開會去了。根據他的經驗，他判斷一定是潘總編把相關情況向市委宣傳部做了彙報，請市委宣傳部領導出麵來協調了。

這當然是個高招兒，也是最後的撒手鐧。李卓然一方麵佩服潘總編的經驗智慧，另一方麵也真正體會到了報社內部的複雜性。

1998年元旦前夕，東江晨報社召開了全體員工大會。

新老采編人員，以及辦公室、廣告部、發行部、電腦部等部門的人都來了，加在一起有七八十號人，滿滿當當擠了一屋子。會場最前麵擺起了一排桌子，桌子後麵擺了一排椅子，這就算主席台了，出席領導都坐在那裏。

李卓然注意到，正中的位置上坐著潘總編，還有一個中年女同誌。這女同誌個子不高，很瘦，但是很精幹，眼睛裏散發著勃勃英氣，估計是市委宣傳部的領導。不知道為什麼，李卓然見到她就感到很親切。

會議由潘總編親自主持。介紹到那位女同誌，李卓然側耳細聽，果然是市委宣傳部的領導，副部長朱玉梅。

這是李卓然來到東江市之後，見到的第一個當地幹部，而且是個女幹部。

會議的第一項內容，是宣布各部門主任的任免決定，李卓然毫無懸念成為總編室主任，並進編委會，記者部主任是高自然，專刊部主任是王光明，文藝部主任是蘇子，梁如月被任命為發行部主任……

會議的第二項內容，是宣布明年報紙的改版決定。有趣的是這項決定竟然是由賴副社長宣布的。他首先特別強調說：“這個改版方案是由社委會集體研究製訂、經市委宣傳部批準實施的。應該說，這是集體智慧的結晶。”

他介紹了改版方案的主要內容。總的指導思想是，立足東江，麵向全國，辦成一張具有獨立特色和真正晨報味兒、四開十六版的都市報！各個版麵都要貼近讀者、貼近生活，加大對社會熱點新聞的報道力度，欄目要創新，標題要講究，版式設計要新穎。報紙除原有的《南國尋夢》等比較成熟、比較有影響力的欄目外，大部分都要進行改革創新。

接著，他對報紙的十六個版麵的具體定位進行了說明，提出了要求。比如一版，準備開設《記者觀察》《熱點追蹤》《東江時評》等欄目，而且開設了周末版，每周要以通版的形式推出《社會寫真》重頭稿件……

賴副社長中氣十足，解說得頭頭是道，不時引起下麵的嘖嘖稱讚之聲。李卓然、梁如月相視而笑。他們不得不佩服潘總編的領導藝術，也很欽佩賴副社長的隨機應變、從善如流。短時間內，他是怎麼轉變的呢？

會議第三項，是各部門新任主任分別登台亮相，發表“施政演說”。

李卓然第一個走上講台，他鎮定自若，彬彬有禮，不用講稿，就站在那裏，用非常標準的普通話侃侃而談。

李卓然說：“我代表總編室，堅決擁護報社的改版決定。總編室是報社的核心部門，我們一定會積極發揮兩個作用：第一，當好總編的參謀和助手；第二，協調各個部門的工作，發揮好龍頭作用。在我們分管的版麵，即一版、二版和周末版上，要不斷出新。一定要把一版這張臉麵，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真正做到既導向正確，把黨的各項方針政策宣傳到位，又好看可讀，使讀者拿起來就放不下！”

李卓然指出：“辦報在於策劃。沒有策劃的報紙，不能打總體戰的報紙，肯定不是一張好報紙。今後，總編室要多為總編出金點子，適時策劃戰役性報道，對社會熱點進行掃描跟蹤，對社會問題進行調查曝光，充分發揮媒體的優勢和功能，讓《東江晨報》真正成為老百姓自己的報紙。”

李卓然還簡單談了自己對一些創新性欄目的設想。比如《社會寫真》欄，就是要為有料的記者提供一個施展才華的舞台，讓他們對東江市的曆史和現實中的重大事件、重要人物進行深層次報道，挖出幕後新聞，把許許多多鮮為人知的故事講述給廣大讀者聽。

李卓然說：“開設《社會寫真》欄目，對我們報紙來說還是一種新的嘗試，但是內地的很多報紙早已有了成功的經驗。比如我曾經辦過的《塞外晚報》，新聞大特寫就深受讀者追捧。周末版的零售量，是平時報紙的幾倍。作為總編室主任，我有信心也有能力把這一版麵辦好。”

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有人大聲叫好。

接著，高自然、王光明、蘇子、梁如月等先後上台，陳述自己的任職打算。李卓然發現，他們似乎都多少有點緊張，有的拿稿念還兩手發抖。隻有梁如月顯得很淡定，她用甜美清晰的聲音講述了自己的想法，最後她給大家鞠了三個躬，說：“今天報社做出的改版決定，為我們辦好報紙發行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大家都知道，隻有報紙辦得好，才會有人看，有人訂。報紙發行是個綜合性工作，光靠發行部的力量肯定是不夠的。對報社來說，做好發行，人人有責。我在這裏拜托各位，一定要同心協力，人人幫忙，這樣才能把發行量搞上去！隻有發行量上去了，才有廣告，有了廣告，我們才有工資發！”

梁如月講完，全場也是熱烈鼓掌，大家紛紛讚歎：“不愧是播音員出身，聲音真好，人也真靚！”

各部門主任講完之後，進入領導講話階段。分管廣告發行的副社長廖輝球，分管印刷廠和後勤的副社長黃汝球等也在會上表態，堅決支持報紙改版，一定搞好自己分管的工作。

朱玉梅副部長壓軸講話。

李卓然一直認為，看一個領導有無水平，第一就要看他的講話能力。如果一個領導連話都講不清楚，或者隻會照稿朗讀，那對他的能力肯定就要打問號了。朱玉梅一開口，李卓然心中就喝了一聲彩，感覺這個女幹部可是非同一般。

雖然從個別字眼還可以聽出本地口音，但作為南方人，她的普通話基本達到了字正腔圓的地步，而且她聲音甜美，表達清晰，幹脆利索，沒有任何“這個”“那個”“嗯”“啊”之類的囉唆話。

“今天，我代表市委宣傳部到東江晨報社來參加這個會議，感覺報社氣象一新。新在哪裏？我認為新在三點。第一是班子新。我們聘請深圳資深報人潘文濤同誌來主持《東江晨報》，他視野開闊，思路清晰，勇於創新，而且大刀闊斧，敢作敢為。我認為這是《東江晨報》之幸！加上報社原班子成員的密切配合，有事共同商量，有不同意見最後求大同、存小異，這就形成了一個堅強的領導核心，這為《東江晨報》今後的發展，帶來了根本性的保障。第二是隊伍新。這次麵向全國招聘，一大批新人特別是中層幹部進入報社，為報社注入了新的血液。比如李卓然、王光明等同誌，他們在原來的報社就是領導，都是辦報高手，再加上原來的骨幹力量，東江晨報社現在可以說是兵強馬壯，蓄勢待發。這為報社的繁榮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人才支撐。第三，是改版方案新。你們這個改版方案，我是認真看過的，我是舉雙手讚成的！你們早就應該這麼幹了！我們天天嘴上喊要改革創新，那麼什麼叫改革創新？我認為這就是改革創新！今後，你們如果能夠把《東江晨報》辦得和日報不一樣，辦得讓老百姓喜歡，這就是改革創新！試想，報紙，不管是日報、晨報還是晚報，如果都長成一個模樣，內容千篇一律，那還有什麼看頭？所以我代表市委宣傳部，在這裏再次表態，堅決支持你們改版，而且希望你們今後不斷改下去，以滿足廣大讀者不斷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

朱副部長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屋內回蕩，全場鴉雀無聲，大家都在認真聆聽著她的講話，體味著她每一句話的含義。到此時，李卓然已經徹底明白賴副社長等人為什麼會快速轉變了。

朱玉梅接著又講了東江市下一步發展的大局。她說，東江市作為粵東重鎮、嶺東雄郡，以前曾經錯失過發展機遇，但是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更好更大的機遇正在到來。在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下，東江市將會迎來新的發展高峰，外地的同誌應聘到這裏來是來對了。她最後號召說：“晨報社的全體同人，希望大家能夠精誠團結，努力奮鬥，在市委宣傳部和報社新班子的堅強領導下，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美好的明天和光輝的未來！我在這裏還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經與協辦企業協商，會後，將為大家補發部分工資！”

全場熱烈鼓掌。李卓然感覺自己好一陣熱血沸騰，他激動得拍紅了巴掌。

散會之後，報社真的發工資了。原來的采編人員都領到了工資，一個個興高采烈，笑逐顏開。新來的人也受到了鼓舞，跟著高興。報社裏充滿快活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