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和同事相約步行去喝滿月酒。剛出的門診大廳,便有幾片雪花隨了風,撲到麵上。微涼,無冷。稀稀落落的白花瓣,一朵一朵地來在眼前。開成了颯颯如玉,淡抹如畫。慢慢地行在小雪中,肥碩的身影也有幾分迤邐。這早春的傍晚,呼吸著空氣裏的清新。便覺得自己,竟有了些清幽的風骨,怦然心動間,做了懂得雪意的女子。
欣欣說:姐,你在路邊站一會兒。我去接她。沒有拂了她的好意。安安靜靜地等在街角。雪花,緊密了一些,紫色長衣上,落了點點白色。抬起頭的瞬間,街燈下雪光熠熠,匝匝似錦。便覺得最好的顏色也不過這雪兒,梅樹,老橋,隻是暗夜的妝點。女兒拋了欣欣撲進我懷裏的那一刻,黑色烏發上的雪粒子,在鼻息之間。淡了孺香。
適適的坐了一桌。四個孩子,十幾個大人。挨挨擠擠的熱鬧。歡聲笑語間,總不忘向著窗外。一時緊一時稀疏的雪,於夜色裏清晰可見。無聲無息,卻又牽動著一顆心。窗台上漸漸有了一層,在最初的融化之後,白色便是春的訊息了。不久之後,梨花煙雨草色青,該是主題了。雪,在今夜以她自己的纏綿,來到這裏。不說,也是一種記住的方式。
走出明月。下得台階,小女兒已經穿了梅紅的羽絨服,在雪地裏跳躍。燈光下的孩兒麵,添了幾分柔美。那笑清脆,那雪幹淨,玻璃上斑駁陸離的喧鬧遠了些。不止我,尚有著追尋的意念的大有人在。不時有步行的人,擦身而過或者迎麵而來。幾乎都是舒緩的腳步。在這個雪夜裏慢下來,聽自然的聲音,看純淨的世界,真好。
牽了手走在路上。女兒的長睫毛忽閃忽閃的,偶爾有雪沾了,便會抖抖帽子,甩一些到我的臉上。她說:感覺也應該分享。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快樂,幸福,牽了可依靠可信任的人的手,就都在了。腳下的白,空中的飛,一片一片,一朵一朵,會是她今日的稚嫩,明天的清氣,未來的水墨香麼?於我,追尋幹淨,享受靜好,很不錯。
小區門口的警衛,向著晚歸的我們,笑著。小女兒抓起一把雪,做了一個投擲的樣子。那雪便散開來,像風一樣自由地去了。她格格的笑起來,不管不顧地做了一個頑皮的孩子。而我,學了她的頑皮,推掉我們的帽子,讓雪落進脖頸處,眉眼間,乍暖還寒,初春的樣子罷。這雪,盡管沒有冬日來的繽紛,卻也是悠悠安我心。
為自己衝了杯咖啡。今夜無眠,我想這是我最好的選擇罷。於嫋嫋的香氣裏,梳理一下浮躁的心事。我終究是一個並不完美的婦人。日漸消瘦的青春,和日漸豐盈的安穩,是最好的自然麼。我想,在今夜,看雪,聽雪,勾勒弱骨,描畫清心,讓自己在另一個季節之初,記住你我原有的樣子。際遇,欣賞,該是最美的情態吧。
隨意翻看書還有留言。我隻想完全地做一個簡單的女子。幹淨的外麵是雪的氣味,溫暖的屋內是我的呼吸。不相幹的事物的共存與守候。我想,這就是我的一方淨土,纖塵不染的靈魂的居所。小麼?也許吧。可這就隻是屬於我的啊,往事潔淨,前事光明。舒心,不昧心,素簡,執著,靜待春風至,雪潤花滿時。雪夜,就可以這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