嘡!嘡!嘡!三聲鑼響,鑼聲帶著索命的威勢從蘭沙灣刑場攢動的人頭中傳過。
是蘭沙灣刑場開堂鑼聲。
又要殺人了。
1928年3月,平江20萬農軍武裝三月撲城後,幕阜山紅色勢力已成燎原之勢。為著撲滅這股紅色火焰,國民黨反動派展開全麵圍剿,向幕阜人民舉起了血淋淋的屠刀,幕阜山迎來了空前大劫難。
從此,彩橋鎮蘭沙灣成了幕阜山北鄉正兒巴經的殺人刑場。
幾隻野狗正躲在沙灘角的榆樹蔭下,爭吃一具無頭死屍。鑼聲咋起,野狗們敏感的丟下撕咬在嘴裏的骨肉,驚慌得抬起狗頭,向鑼聲發出處張望。
日頭才出山個把時辰,空氣就跟煮沸了一樣,人們呼吸都感覺火在燙鼻子。
盛夏的河灘在毒日頭的暴曬下白出大片大片的沙岸,春上生機勃勃的小草全都枯死。往日奔流不息的小河,病懨懨的沒精打采,被泛白的幹沙擠壓成一條淺水溝。
已是個多月沒下雨了,天空仍沒得一絲兒有雨的跡象。
刑場早被看眾圍成個半圓圈,一群挨戶團丁端著長槍將看眾堵在石灰畫出的警戒線外。
今天刑場沒設刑台,因近段處決的“赤匪”人數太多,台子容不下,殺人就不再架設刑台了。
嘡,又是一聲鑼響,一挨戶團團丁手執銅鑼站在刑場正中的沙地上吆喝著:
“眾人聽著,昨天新抓了一批赤匪,按照上峰旨意,今天就地處決。執行處決時,任何人不許大聲喧嘩,不許前後擁擠,不許到處亂跑,違者,格殺勿論。”
此時,河灘對岸一株古樟樹叉上,攀手懸腳坐著幾個少年,那高個頭叫王二龍。
古樟很有些年代,樹身要七八個大人才能合抱住,樹枝踏地起身,攀爬方便,王二龍和他的幾個小夥伴常在上邊攀玩。
這裏離刑場僅一江之隔,河灘刑場上的一幕讓王二龍和他的夥伴看得清清楚楚。
“殺殺殺,隻曉得天天殺人,我爹爹說總有一天會有人向他們討血債的。”王二龍對他的夥伴說。
“龍哥,不殺人就不行麼?”李月桂轉過頭來問身後的王二龍。
“他們在上麵殺人家,其實該殺的就是他們自己。”沒等王二龍答話,坐在李月桂前麵的黃石成搶著說話了。
“嗨,嗨,快看,監斬的出來了。”倚著樹叉站立的楊秀青急忙打斷他們的話,手指著前麵的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