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長沙外婆家是我們去的較多的地方,一是外婆家在南方離我們較近,二是姐姐小時候被爸媽寄放在外婆家,她在那裏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外婆家是我們走往較多和很熟悉的地方。
幾十年前,外婆家是一個有天井的四合院,天井中有一棵大柚子樹,柚子樹下有個水井。院子三麵是房子一麵是大門,院內共住著三戶人家。院子的兩扇大木門有四五公分厚,一邊一個大圓形鐵環拉手,開關起來會有“咯吱咯吱”的聲響,很是有點氣派。外婆家有五六間房屋,房屋雖是平房,但層高有四五米,房屋是黑瓦片蓋的斜坡頂,客廳的後邊還有個長條小天井,是用來放雜物和馬桶的地方。連結四合院的外麵是一條彎彎的、很長的青石板小路。原來這一片地名叫“平地一聲雷”,後來改叫“瀏正街”。老房子沒有廁所隻有馬桶,凡是想上廁所的人,為了省事讓鞋底幹淨,會直接穿鞋套上一雙 “木屐子”拖鞋(用木板做的),“木屐”在青石板路上的“嗒嗒、嗒嗒”有節奏的碰撞聲響,很是清脆好聽。我小時候總猜想著這裏叫“平地一聲雷”的原因,可能就是天上的雷,炸出了院子中的井和這條青石板小街,感覺是天公的力量。
外婆家是個大家族,我有五個舅舅和一個姨,我媽媽排行老大,他們七兄妹,老大自然承擔的家務最重。媽媽從小就幫外婆做許多事,帶我們回家時也還是要做重活、累活。我們跟著她學會了在井裏打水、洗衣。每天早上起來我都會掃地,外婆家的地是泥巴地,掃起來很費力,但我會堅持掃完每個房間。外婆看我認真的樣子,表揚我說:“小敏做事很認真、很仔細,是一個勤快的好孩子!”
在外婆家的日子裏,最幸福的是我們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溫馨和快樂。我的外婆相貌秀麗、心地善良,而且待人熱情,鄰居們都說她像老一代電影明星上官雲珠。她不但外貌好,還聰慧勤勞,她做的“辣椒蘿卜”就是一絕。每到季節她會買回白蘿卜,洗淨,連皮切成小長條,曬幾天太陽,再揉搓後與事先醃製好的紅辣椒丁拌在一起,裝入“浸水壇子”( 壇口邊有水槽的壇子)裏,在壇子的水槽裏放入冷開水進行密封,經過一個多星期的存放便可生食,味道清香、清脆可口。在外婆家的日子裏,我們還能享受到外公買回的沙田柚子,二舅舅買的奶油五香花生米,三舅媽的拿手貴州菜,五舅舅自己親手做的蔥油餅,還可以聽到六舅舅吹得不太專業的小號聲,這些都讓我們快樂無比。外婆有個大衣櫃,是她祖輩留傳下來的,檀香木做的,深紅色,靠近它能聞到幽幽的暗香。它很大,有兩扇門,門上還繪有深綠色的孔雀圖案,東西放在裏麵不會生蟲子也不會變質。外公、外婆平時會把一些好吃的東西藏在裏麵,當我們不聽話吵鬧時,他們就會從這個大檀香櫃子裏,像變魔術一樣,變出點東西給我們吃。可惜這個檀香櫃子後來給賣了。現在這個櫃子一定很值錢。
子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給市政建設改造拆遷了。外婆也是在拆遷之前因外公去世,院子年久失修,沒有精力修繕,將院子賣了把錢分給子女,然後自己住進了一個隻有十幾平方米的小居室裏,一直到她去世。可憐天下父母心!
雖然我們是東北的苗,但我們從小生長在南方,生活習慣都像媽媽家這邊,可骨子裏還是有東北人的血氣方剛的氣質,性格特質是南北結合剛柔相濟,遇到大事還是很果斷和堅毅,我想這可能是南北遺傳基因結合的好處吧。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到這裏”,一首首的小小歌謠傳遞了多少情和多少愛。媽媽的愛能讓童年變得美好和多彩,這種博大與深厚的愛,是從媽媽的媽媽那裏流傳而來,隨著我們的成長,還會得到大家庭的愛、人間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