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江氏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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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翔在“江氏軟件技術有限公司”上班。江氏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老牌軟件公司，其開發的“探索者”殺毒軟件是該公司的拳頭產品，曾創造過全國殺毒軟件銷量第一的佳績，是國內目前最受歡迎的殺病毒防盜號安全軟件，擁有近51%的市場份額和21億互聯網用戶。

公司的創始人叫江山。在那個上山下鄉的火熱年代裏，他是所在學校第一個響應“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裏是可以大有作為的”的號召，來到黑龍江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人。

那時農村的物質生活是非常艱苦的，每天幹完重活後還常常吃不飽飯。江山在幹完農活後，還不忘學習，經常點起煤油燈看書學習到深夜，酷暑穿長衣長褲防蚊子，寒冬，幹脆喝辣椒水取暖。江山堅信：“知識改變命運”是永遠不會過時的真理。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過去了好幾年了。許多知識青年因為忍受不了這種長期的艱苦生活而又看不到回城希望中和當地的女青年結婚了。

就在1976年，這個不平凡的龍年中，江山跟當地一個普通農民的女兒結了婚。婚後沒多久，1977年，全國恢複高考製度。江山心裏重新燃起了對未來的希望，發誓要把失去的光陰補回來，要為自己的命運奮力拚搏。在家人的支持下，江山利用手頭上僅有的一些課本，用功學習，經過幾個月的不懈努力，江山覺得自己複習得差不多了就興衝衝地去報名，誰知工作人員看了證件後告訴他規定的考生年齡是30足歲，他已經超齡。江山無奈，隻好放棄報名。沒想到，過了幾個月，公開招收研究生的消息公布了。江山看到具體報道，知道報名年齡放寬到40歲，而且沒有學曆條件。江山心想，上大學本科的路已經斷了，要實現上大學的夢想隻能靠考研究生了。再說，自己隻有高中學曆，就是考不上，也不丟臉，更不會有什麼損失。報名時果然非常順利，江山聽工作人員說，已經報名的人中還有初中學曆的。報名雖然順利，但高中生直考研究生困難很多，一是沒有教材，二是沒學過大學課程，三是高中時代學的外語，已丟了十多年，重新撿起來非常不易。但江山硬是克服重重困難，順利通過筆試麵試，被武漢大學數學係錄取。

江山經曆過“上山下鄉”，艱苦的勞動培養了他堅忍的意誌；當國家賦予他重新設計人生機會的時候，江山深知“人生能有幾回搏”，在曆經最激烈的高考競爭後脫穎而出；在大學裏，江山爭分奪秒，如饑似渴的讀書。畢業後，院領導很欣賞江山的才華，讓他留校任教了。江山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從助教幹到了講師，後來因為手裏有兩個獲獎項目並發表了十幾篇核心期刊論文，江山被破格評為副教授。

在事業上江山可謂一帆風順。然而此時他卻戀上了同校一位叫雯秀的青年女教師，使本來就不太穩固的婚姻顯得更加危機四伏。

江山與雯秀的婚外戀，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大學，各種各樣的謠言頓時滿天飛，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最後連院領導也坐不住了，出麵勸江山對待感情問題要慎重，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然而重新燃起的愛情之火已使江山聽不進任何反對意見了。

“沒有愛情的婚姻是最不道德的。”江山終於決定與妻子離婚。

他的結發妻子知道這一切後，既沒有吵，也沒有鬧，隻是靜靜地說了一句“其實你跟我結婚時，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江山沉默了半晌說：“我們的結合是個美麗的錯誤，我們都沒有錯，要怪就隻能怪命運的捉弄！”

“本來我還以為無論前方如何艱難，我都會陪你走完人生最遠的路！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讓我給你最後梳一次頭吧！”妻子提出唯一的要求。

江山順從地點了點頭。在離婚協議中江山把一切都給了前妻，就這樣二人平靜地分了手。

江山如願以償地與雯秀結為連理。婚後的生活是平靜而又幸福的，不久他們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江山視為掌上明珠，取名為江雲。

改革開放後，商品經濟的洶湧大潮也猛烈地衝擊著象牙塔裏的寧靜生活。麵對當時越來越嚴重的“腦體倒掛”的現狀，江山與妻子內心受到強烈震撼，毅然一起辭去了公職，成為第一批下海的知識分子。

江山先是在江廈公園擺攤賣鏡框，由於他能說會道，溝通能力很強，很快就掙到了第一桶金。江山有了資本後就開始倒騰起服裝生意，在百貨商場租了好幾個櫃台，采用開放式自選導購，專賣各類最流行的名牌時裝。江山十分有經商眼光，沒過多久便捕捉到了一個商機。那時候緊身牛仔褲很少見，這種牛仔褲穿上後可以起到修身塑形顯瘦提臀的效果。在別人的一片質疑聲中，江山購進了大量的韓版緊身高腰牛仔褲。出乎意料的是，這種成本30元、批發價50元一件的韓版牛仔褲一登場就受到女性顧客的熱烈追捧，8萬件牛仔褲很快銷售一空。那段時間江山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一天的流水就有10多萬元，錢多得要用保險箱裝。

這時商場老總看到江山生意這麼火，心裏就有想法了。於是老謀深算的他就想出一個辦法，找了個理由和江山促膝長談了一次，憑借其三寸不爛之舌，用盡洪荒之力，極力勸說江山把檔案關係從原處拿出來，存到他這兒，這就不算承包了，就完全變成合理的經營了。雖然妻子竭力反對，但因為都是朋友，江山沒有防範，就信了。

江山當時還以為是撿了個大便宜，可他卻萬萬沒料到，檔案關係剛交過去，第二天江山就被調到公司做了副總經理，這樣江山就被架空了，原來的那幾個櫃台就完全屬於這個公司的了。江山當時挺無奈的，明白中計了，上套了。瞎忙活半天，原來是給別人燒了柴火，江山隻能自認倒黴了，但是心裏可是憤憤不平，不甘心啊。眼見房地產越來越熱，於是江山又和幾個朋友共同投入巨資開了個房地產公司，向政府買了塊地皮做起了房產生意。由於樓盤定位準確、位置優越、價格合理，一開盤就火得不得了，售樓處裏是人山人海，212套房不到一個半小時就賣光了。一個買房人非常打趣地說：“買房跟搶房一樣，一個個跟土匪一樣，打仗哦！”

樓盤預售十分順利，江山正躊躇滿誌，要大幹一場的時候，突然生了一場大病。等他病愈出院再回房產公司時才發現自己原來的老總位置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了，自己已沒有立足之處了。

經過這次打擊，江山終於明白了一條真理：朋友之間的友情肯定是有的，但是別牽扯到利益，當牽扯到利益的時候，友情就是屁！所以江山暗下決心，以後如果再經商，自己一定是單打獨鬥，不跟任何人合作。

正當江山事業上屢遭挫折，徘徊不前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炒外彙是個巨大的商機，來錢又快，江山決定傾其所有，過把癮豪賭一把。

當時的彙市熱火朝天，投機氣氛極濃，江山看準目標，主攻日元。當時日元價位在10550點，江山每天看準時機就不惜老本狠摣（買），一天下個三百張單玩兒似的，那時候每天江山都可以掙到幾萬美金。最多的時候，一晚上掙到8萬美金，錢就跟變戲法一樣，滾滾而來，江山興奮得就一個字——暈！西方有位哲人說過：“上帝要讓你滅亡，必先讓你瘋狂！”

那個時期，美國為了減少對日貿易存在的巨額逆差，美日雙方高層舉行了貿易談判。

日進鬥金，處於極度亢奮之中的江山這時覺得雙方首腦會晤，這事肯定是成了，走個形式而已。當時日元彙率基本上已經接近於二戰以後最低10040點。江山覺得不會破這個底，機會不等人啊，於是把老本全部投入，打算大撈一筆，可萬萬沒想到美日談判破裂了，彙率一下跌破了10040這個底線，江山心裏有點慌了，是守是拋？猶豫不決之中彙率又突破了100點，眼睜睜地看著大盤一點一點往下跌，江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欲哭無淚之中還想再等等看看，幻想著奇跡能發生。可過了半小時，大盤便飛瀉直下直奔80點而去，這下別說江山，就連神仙也扛不住了。短短的幾個小時，就把江山十幾年的原始積累全吞了，江山這下把褲衩都輸了個精光，光屁股回來了！江山雖然這次輸得很慘，但他絕不屈服於命運的嘲弄，他在暗暗地積蓄力量，期待著東山再起。

功夫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讓他等到了。有一天，江山來到一家小吃店吃早點。吃飯時，他無意中瞥見裏屋有一台電腦，而店裏的菜單卻是手寫的，字跡潦草歪歪扭扭。既然有電腦為什麼不打印一份菜單，反而用手寫呢？一問之下江山才知老板不會用！熱心的江山立即幫老板打印了一份。通過這件事，江山發現，老百姓已經有了購買電腦的能力，但是卻很少有人會使用，想要學習如何使用，卻沒有人教——這正好是一個市場的空白點，所謂“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人們的需求是亙古不變的成功點！為此，江山萌生了辦個電腦培訓學校的念頭。

江山說幹就幹，絕不拖拉，立馬租了一間教室，一晚上他把A4紙裁成近百張紙條，用圓珠筆寫上“電腦培訓，收費80元”，連夜塞進居民的郵箱和門縫。數天後，他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學生。沒有人手，他就妻子兩個人既上課又做宣傳，接待報名，組裝電腦，編訂教案，印刷教材，忙起來飯都顧不上吃，創業時期的辛苦換來了學生的認可，慕名來學電腦的人越來越多。江山看準時機連續在報紙電台大做軟性廣告，明確提出“活學活用，學用結合”的教學理念，頓時名聲大振，學員猛增。

在中國若有高利行業，往往就會有無數人頭腦發熱一哄而上，等沒過幾年無利可圖，則迅速樹倒猢猻散。

江山的電腦培訓中心搞得熱火朝天，馬上就有好幾家電腦培訓學校如雨後春筍般遍地開花。江山一看形勢逼人，馬上見好就收，選擇在最高潮處急流勇退。

電腦培訓不搞了，該去幹啥呢？江山正在想著何去何從，這時破壞威力巨大的米開朗基羅病毒在全世界大爆發。它發作之後可以把計算機存儲數據全部消除，而且它具有選擇能力，往往先破壞那些最重要的數據，全球數以萬計的電腦因米氏病毒發作而丟失了數據和程序，造成全世界巨額經濟損失，一時間人們談“米”色變。

這時正是國內電腦剛剛興起的時候，所以受到的衝擊並不大。可江山敏銳地意識到，這將是一個潛力巨大，極有錢途的行業。

於是江山毅然決定轉行朝電腦軟件開發方向發展，向親戚朋友借了一些錢，開了一家電腦軟件開發公司。江山首先把突破口選在計算機防病毒卡上。

要走前人從沒有走的路，就要付出前所未有的艱辛。江山一心撲在防病毒卡開發上，每天工作時間長達十六個小時，天天要查閱磚頭一般厚的相關外文計算機資料，還要不斷地進行試驗，經過六個多月的努力，江山終於研發出了達到當時世界領先水平的“探索者”防病毒卡，投放市場後，深受顧客的歡迎。正當他躊躇滿誌，準備放手大幹一場時，卻發生了一件令他作夢都沒想到的事。由於江山一心撲在防病毒卡研發上，無意中冷落了雯秀。雯秀不甘寂寞，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認識了一位很富有的美籍華裔商人，不多久二人就打得火熱，最後雯秀拋夫棄女跟那男子出國到美國定居，以後再也沒有回來。江山受此打擊一時急火攻心，患了“中風”，經醫生全力救治，病情有較大好轉，但醫生囑咐出院後還是需要在家中靜養，不能過多勞累。

江山考慮到自己已無能力繼續管理江氏公司，又不忍心自己辛辛苦苦創下的事業毀於一旦，便把公司全權交給大學剛畢業的女兒江雲和他得意弟子歐陽劍共同管理。

江雲容貌俏麗，天資聰慧，再加上父親悉心指導和自身的刻苦勤奮，在中考中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市重點高中。高中三年裏，江雲的成績在年級段裏一直是名列前茅。高考前因學習成績突出，江雲本可以被保送進名牌大學。但江雲思前想後最終放棄了這個在別人眼中千載難逢的機會，決心憑自己的實力考進自己理想中的大學。終於江雲在高考中發揮出色，在千軍萬馬之中順利地擠過了獨木橋，如願以償地考入複旦大學國際貿易專業。

四年大學生活如白駒過隙般一晃而過，本來江雲可以繼續攻讀碩士研究生。但她放棄了這個機會，接替父親成了江氏公司的總經理。

歐陽劍曾是江山的一名學生。由於歐陽劍平時十分好學，江山十分賞識他，曾保薦他到美國康奈爾大學留學。歐陽劍十分感激江山對他的知遇之恩，學成後拒絕了美國矽穀某著名軟件開發機構的高薪聘請，毅然來到江山的軟件開發公司工作，擔任公司副總，成為公司軟件研發的骨幹，由他主持研發的一係列殺毒、教育、管理軟件，都在國內占據了很高的市場份額，一時江氏風頭無二，傲視群雄。

但沒過多久，江氏就遇到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美國波普企鵝軟件公司。

那年“天女散花”病毒大爆發，由於波普企鵝快速推出了全新的殺毒產品——“王中王”，首先對“天女散花”病毒實現查殺，市場份額從當時不到1%迅速上升至21%，所用時間不過短短幾個月。

“王中王”除了能殺“天女散花”病毒外，最大的特點就是推出了無限層次壓縮包解毒技術，可檢測多種流行壓縮和自解壓文件內的病毒。

“王中王”一經推出，江氏公司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探索者”銷量大減，造成產品大量積壓，公司資金周轉不靈，瀕於倒閉。此時江山身體不佳，整日賦閑在家，不問公司事務。江雲又對軟件開發不熟悉，所以振興江氏公司的重擔便全落在歐陽劍一個人的身上。在此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歐陽劍不負重望，經過研究發現了“王中王”的致命傷——不能殺死“特洛伊木馬”。

“特洛伊木馬”是一個程序或程序的一部分，它們通常帶有危險的破壞行為，例如格式化硬盤。像希臘神話傳說中一樣，“特洛伊木馬”假裝成一些好玩的遊戲，常用的工具或應用管理係統中，但是這些軟件已經被修改或替換了，它們對計算機係統造成了巨大的威脅。歐陽劍針對這一情況立即開發了“探索者Ⅱ”殺毒軟件，推出後反響奇好，一舉扭虧為盈，使公司再現勃勃生機。為了壯大公司的研發隊伍，提高公司與波普企鵝的競爭實力，歐陽劍決定招聘一批年青有為的軟件人才。白翔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被招入江氏電腦軟件公司的。

剛開始白翔被安排在研發部工作，由於他在工作中的積極表現很快得到了歐陽劍的讚識，被安排研發某套英語教育軟件。這下白翔如魚得水，憑著自己紮實的軟件編程知識獨自開發設計了好幾套各類教育學習軟件，投放市場後口碑甚佳，軟件供不應求，公司大獲其利，白翔也一舉成名。雖然資曆尚淺，但公司高層還是力排眾議，將白翔破格提升為研發部經理。

2

歐陽劍一如往前一樣走進公司，公司各位員工紛紛起立致意：“副總早！”“歐陽副總您早！”

歐陽劍得意地點著頭，對著一位剛起立的員工說：“你的領帶怎麼又歪了？下次要再打歪，可要當心被我炒魷魚喲。”

“我下次一定注意。”員工戰戰兢兢地答著。

歐陽劍一臉滿足地笑了笑。

歐陽劍剛要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秘書過來說：“副總，江總在會議室等你開會。”

“知道了。”歐陽劍推開門，走進會議室，隻見公司高層都在了，便說“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來晚一步。”

江雲瞟了他一眼，說：“好，大家都到了，那我就先說兩句。相信大家已經知道。今天，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波普企鵝正式宣布‘王中王殺毒軟件將永久免費’，並且聲稱‘不設使用限製，也不附加任何條件，個人和集體用戶都可以下載安裝並永久免費使用’這對我們公司將會帶來很大的市場衝擊。”

江雲打開電腦，放著幻燈片：“據了解，這次波普企鵝免費軟件起飛計劃的主要策劃人是有業界‘鷹叔’之稱的弗蘭克。弗蘭克是波普企鵝的亞太區總裁同時也是目前波普企鵝最大投資人，就是他代表美國摩爾資本，向波普企鵝投下了10億美元的風險投資。這次他們推出這個免費計劃，目的也就是看中了波普企鵝可以占據中國更多的電腦終端。現在我們的形勢很嚴峻，這次開會就是希望大家能暢所欲言，談談我們該如何應對？”

財務總監肖如風皺眉道：“我最煩他們這些胡亂免費的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歐陽劍一臉的不以為然：“我看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去其它殺毒軟件廠商也曾推出過有限的免費——在一定時間內某些殺毒功能免費。後來不是又都重新收費了？殺毒軟件一旦對用戶免費，能不能吸納到足夠的廣告，能不能從合作廠商那裏收到足夠的錢，維持殺毒產品的後續服務與升級開發，這都是要打上問號的問題。否則，免費模式就隻能是曇花一現。俗話說，天下沒有免費午餐！我看免費的殺毒軟件不會長久，說是免費，實際上還是得通過其他方式來收費，這隻是一種商業模式的不同。目前大多用戶對付費殺毒產品的需求仍然旺盛，所謂‘免費殺毒軟件’最多隻能成為輔助軟件，暫時看不出全麵替代付費殺毒產品的趨勢。”

白翔沉吟一下，說：“我看波普企鵝與其他殺毒軟件廠商不同，其他廠商主要想通過免費吸引用戶，進而鎖定用戶，目的是讓用戶為殺毒軟件付費，波普企鵝則完全向用戶免費。他們打著免費的大旗，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跟我們爭奪市場，以達到消滅競爭對手，壟斷整個市場的目的。等他們掃滅一切國內殺毒軟件，然後再逐步的向國內其他軟件出手，就能夠控製絕大部分中國人的電腦，這才是他們真正想做的事兒！另外對用戶來說，花錢買來的東西即便不好用，也輕易舍不得換掉。但換掉免費的軟件誰也不會心疼，這就逼得免費軟件必須把產品做得比收費的更好。這就意味著我們的產品性能必須要比對手明顯高出一等才行，不然用戶隻會選擇免費的王中王而不會掏錢買我們的軟件，這對我們的研發壓力將是非常巨大的。”

市場總監馬雲天一臉疑惑：“他們搞永久免費，那他們怎麼贏利呢？”

江雲笑了笑：“馬總監，請問電視台放電視劇都是免費的，那麼他們是怎麼賺錢的呢？”

“當然是靠電視廣告了。”

江雲沉吟一下說：“我想，波普企鵝可能也是這樣。他們推行免費殺毒軟件的最初出發點便是通過免費的網絡殺毒服務，來吸引龐大的互聯網用戶群，在擁有這些用戶群的基礎上，再通過其他形式來進行收費，譬如插放廣告、收取合作廠商的推廣費用等。他們現在把眼光放得很長遠，不惜一切代價地和我們爭奪殺毒軟件的市場份額，等到把我們給擠垮了，他們到時人氣有了，用戶也有了，到時他們還愁沒錢賺？”

財務總監肖如風說：“江總，我在公司時間最長了，總裁開始創業時我就跟他一起了。今天我說一句，波普企鵝的殺毒軟件現在風頭這麼勁，對我們威脅也很大，我們為什麼不避其鋒芒，轉做其它類型軟件呢？”

人事總監劉全忠也表態說：“肖總監說得好啊，惹不起，我們還躲不起？”

江雲想了下說：“其實這個問題我也想過。現在由於盜版泛濫，操作係統、辦公套件、中文平台、翻譯軟件、播放軟件、遊戲軟件都難以生存。目前隻有殺毒軟件贏利空間最大，這是源於殺毒軟件的特性，因為新病毒層出不窮，殺毒軟件需不斷升級，而盜版無法升級，因而也無法查殺新病毒。所以殺毒軟件這個市場我們是絕對不能放棄的。”

歐陽劍雙手交叉在胸前，高聲說：“他們可以免費，我們也可以啊。想跟我鬥？誰怕誰啊。”

江雲一臉肅然：“研發殺毒軟件必須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涉及到龐大的渠道轉型問題，如果我們也跟他們一樣對殺毒軟件進行免費那無異於殺雞取卵，即便爭得了大量的用戶群，也無法給用戶提供專業的安全保障。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用。”

歐陽劍一臉不屑：“哦，江總何出此言啊？”

江雲微然一笑：“道理很簡單。波普企鵝的殺毒軟件引擎是向美國某電腦軟件公司購買的授權，病毒庫則由自己來做，成本很低。可我們的殺毒軟件不管是引擎還是病毒庫，都是自己耗費巨資獨立開發的，如果我們也跟他們一樣搞免費，就正好中了對手詭計，不光大量營銷費用收不回來，而且以後處處會被對手牽著鼻子走，永無出頭之日。所以我堅持認為我們絕不應該以犧牲用戶的利益來盲目搞免費，這樣到頭來隻能砸了自己的品牌，不值得。”

眾人一聽，頓時紛紛點頭稱是。

“對了，馬總監，經銷商有什麼反應？”江雲問。

“那幫家夥都吵翻天了，說波普企鵝的殺毒軟件都免費了，誰還會來買收費的軟件？經銷商提出要麼退貨要麼半價銷售，江總，你說怎麼辦？”

江雲看會議進行的差不多了，便總結道：“總而言之，雖然這次波普企鵝打出了免費牌，但我們的‘探索者Ⅱ’畢竟在技術上還有著許多領先的地方，有些特殊類型的病毒目前也隻能用我們的殺毒軟件才能殺滅。俗話說一分錢一分貨，我相信肯定會有不少消費者會對免費殺毒軟件的殺毒能力心存疑問，所以我們並不要驚慌失措草木皆兵，但也不能熟視無睹置之不理……如何優化和改進當前的盈利模式，我們也得好好考慮一下了，畢竟免費殺毒軟件已經殺到了跟前，再不應變恐怕難抗衝擊。我想我們可以先適當降價，把經銷商穩住再說，大家有什麼意見？”

其他人都說沒有意見，隻有歐陽劍不吭聲。江雲見狀，便問：“歐陽副總，你還有什麼意見？”

歐陽劍無奈：“既然大家都沒意見，我也無話可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雲笑了笑：“好，那就這麼定了，散會吧。”

3

時間一晃，就快到了下班時間了，江雲還在低頭批閱文件。

歐陽劍推門而入：“都快下班了，還在忙啊？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應該這麼拚命的！”

“你們誰都羨慕我光鮮亮麗的一麵，可你們永遠體會不到我脖子上無形的枷鎖！”江雲抬頭瞥了一眼歐陽劍：“你進別人的辦公室從來都是這樣不敲門的嗎？”

歐陽劍有些難堪：“我這不是急著見你嘛！”

江雲略帶調侃的語調問：“歐陽副總這麼急著來見我，不知有何指教啊？”

“雲雲，你別老這樣對我不冷不熱的好不好，你對我這樣，我心裏好難受。”

江雲沒好氣地答著：“你沒看我正忙著嗎，閑說少說，找我什麼事？”

歐陽劍一臉討好地說：“今天晚上東方大劇院有場魔術專場表演，美國的大衛科波菲爾也來，咱倆一起去看好嗎？”

“魔術？看這種虛頭八腦的東西你覺得有意思嗎？”

“那咱們去看雜技，一點都不虛，驚險刺激，全是真功夫。”

江雲不耐煩看了看表：“要看你自己去看吧。不好意思，現在我要下班了，失陪！”

江雲剛走到地下車庫，歐陽劍就開著法拉利從後麵過來了。

“雲雲，晚上還有場古典交響音樂會，我好不容易搞到兩張票，一起去聽啊？”

“不好意思，我對古典音樂沒興趣。”

“你過去不是一直很喜歡的嗎？”

“過去喜歡不代表現在還喜歡。不好意思，今天我約了老同學一起去吃西餐。”

江雲快步走到自己的車旁，歐陽劍從車內探出頭，大聲說：“那明天好嗎？”

“等我心情好點再說。”江雲發動蘭博基尼，飛馳而去……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江雲透過車窗望去，外麵不知不覺已是華燈初上，如墨般的天幕上隻有幾點孤星偶爾調皮地若隱若現著。

江雲一走進“廊橋留夢”，便發覺這是一個洋溢著浪漫主義色彩的夢幻場景。剔透晶瑩的歐式吊燈，尊貴古典的牆飾，曖昧不定的燭光充盈著整個富有歐式情調的餐廳，處處散發著淡淡的複古藝術氣息。

江雲朝廳堂內看了一眼，發現好友寧馨兒早已等在那裏了。

“怎麼才來？人家都等你半天了。”寧馨兒嗔怪著。

“我的寧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車一堵就得堵個大半小時，能趕來就不錯了。”江雲剛坐下解釋著，服務生便過來問：“請問兩位要點什麼？”

江雲：“來二份菲力牛排。”

“請問要幾成熟？”

“七成熟好了。”

寧馨兒：“我可要三成熟的。”

服務生：“好的，請稍等。”

“馨兒，畢業到現在，我看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是嗎？別人也都說我跟以前一樣年輕。”寧馨兒喜不自禁。

“不是啦，我是說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血腥，牛排還是隻吃三成熟的。”

“討厭！”寧馨兒笑了笑，“江雲，這地方環境不錯吧。”

“地方不大，但很有情調、很小資，你還真會找地方啊。”

“那當然了，別的我比不了你。不過要說到吃，你可比我差遠了。”

“那是，不然上學時大家怎麼都叫你‘阿豬’呢。”

“你好討厭，你再這樣損我，我可要走了。”

“好啦，好啦，都這麼大人了，還動不動就撒嬌，我又不是你男朋友，撒給我看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啦，可以讓你這個大老板買單啊……”

“好了啦，說正經的，你這軟件大才女，這次從美國回來有什麼打算啊？”

“打算嘛，還沒想好啊，先到全國各地好好遊山玩水一番，以後的事回來再說嘍。”

“我可是聽說美國不少軟件公司想出高薪來挖你，被你給回絕了？”

“在他們那個白人占主流的圈子裏就算賺上再多的錢又能怎麼樣？在他們眼裏還不過隻是個黃皮膚的高級打工妹而已？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是寧當雞頭，不當鳳尾！”

“有句電影台詞說得好，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重要？人才！我現在就正缺像你這樣的人才，不知寧大小姐願不願意屈尊紆貴到我這個小廟裏來當個菩薩呢？”

“既然你江總都開金口了，我會好好考慮的，等我旅遊回來會給你個答複的。不過我對當菩薩沒興趣，要當嘛就要當佛！”

“行，隻要你能來，就是讓你當我的活祖宗都行！”

兩人正調笑著，服務生過來對江雲說：“那邊有位先生問，可不可以陪你一起共進晚餐？”

江雲一看，原來是歐陽劍正捧著一束鬱金香坐在對麵的座位衝著她笑。

江雲沒好氣地對服務生說：“你就說我沒空，讓他快些走。”

寧馨兒一臉好奇：“那男的是誰啊？看上去也還可以呀，蠻斯文的，一身名牌，應該是個高富帥吧。”

“他叫歐陽劍，我們公司的副總，老來糾纏我，好煩呢。”

“女孩子有人追，說明你有魅力啊。我倒是想有人追，可就沒那個命。”

江雲抿了口咖啡，笑了：“怎麼？你春心蕩漾了？你要對他有意思，我把他介紹給你認識啊。說實話，你們一個高富帥，一個白富美，都是高大上，真是蠻配的。”

“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說正經的，你就算不想跟他一起吃飯，出於禮貌也要把花收下啊，以後在公司總還是要相處的啊。”

“好吧。”江雲叫來服務生，“請你跟那位先生說，如果要想陪我吃飯，就讓他先把那些花都吃了。”

服務生：“好的。”

寧馨兒嗔怪道：“你怎麼這樣啊，這不是為難人家嗎？”

“你放心好了，我這是給他個台階下，好讓他知難而退。”

“這辦法倒挺巧的嘛。”兩人相視而笑。

笑過之後，兩人朝對麵一看，全都愣住了，原來歐陽劍正笑著大口嚼著鬱金香著。

寧馨兒很識趣：“雲雲，看來他對你很執著啊，那我先走了，不當電燈泡妨礙你們了。”

寧馨兒剛一走，歐陽劍就坐了過來。

江雲沒好氣地問：“花好吃嗎？”

“好吃，好吃，別有風味啊。”歐陽劍趁勢把一大把各色鬱金香遞給江雲。

江雲一愣：“什麼意思？”

“嗬嗬，你不記得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江雲接過花，略帶歉意地說：“呃，謝謝，我忙得連自己生日都忘了，難得你還記得。”

“不光是你的生日，連你的血型、星座、愛好，甚至你喜歡的顏色、食物、歌曲我都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

“從你爸爸那裏知道的啊。”

“你打聽這麼清楚幹什麼？”

“因為喜歡你啊，所以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啊。”

這時服務生把牛排端了上來：“兩位，請慢用！”

歐陽劍很開心：“哈哈，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這牛排你同學沒吃到，倒讓我享受了。”

江雲微微一笑：“所以大家常說‘傻人有傻福’嘛。”

歐陽劍有些尷尬，趕忙換個話題：“這牛排最好吃的就是三成熟的，看來你同學很會吃啊。”歐陽劍正狼吞虎咽地吃著，突然發現江雲絲毫沒動。

“咦，你怎麼不吃啊？”

江雲瞥了一眼歐陽劍：“沒胃口。”

“那你不吃我吃了，好好的東西別浪費了。”歐陽劍順勢拿過江雲那碟牛排吃了起來。

江雲沒好氣地說：“你這人做事倒是蠻直接的嘛！”

歐陽劍還挺得意：“男人嘛做事就是這樣幹幹脆脆，爽爽快快的。”

江雲無語，臉朝窗外看著。

沒一會兒，歐陽劍把牛排掃蕩幹淨了。看見江雲正望著窗外，便問：“你看什麼呢？”

望著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麵，江雲不禁感慨萬千：“我從小可以說是在這月湖邊上長大的。我小時候很愛玩，放學後經常和鄰居家的小孩們一起到湖邊跳橡皮筋玩捉迷藏，常常玩得很晚才回家，記得有次還被媽媽罵哭過……”

“哦，原來這樣啊。”

“我記得每到周末的時候，月湖邊上就開始熱鬧起來了。窄窄的岸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攤，有賣糖葫蘆的，賣棉花糖的，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月湖裏的兒童公園更是好玩，翹翹板、小滑梯、小火車，什麼都有……可以說這裏滿載了自己童年的所有快樂和夢想。如今回想起來這段日子的確是人生中最愜意的時光了！”

“那後來呢？”

“後來因為舊城改造，我們家就搬走了……我小學到中學的校園時光都是在月湖旁度過，這裏的一房一樹，一草一木我都是那樣的熟悉，就連這家餐廳旁邊的居士林也是我外婆過去經常去的。前幾天我去看了下我讀過的偃月小學，全沒了……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江雲回過神來：“不說這些了，你不是有音樂會的票子嗎，怎麼不去聽啊。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那票是特意為你買的，你不去，我留著有什麼意思，幹脆撕了算了。”

一聽歐陽劍這麼說，江雲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好了好了，看在你記得我生日的份上，我去就是了。不過九點半以前我一定要趕回家。”

“當然，到時我親自送你回家。”

“那就不必勞你大駕了。”江雲朝服務生招了下手，“買單！”

兩人驅車趕到音樂廳，演奏還沒正式開始。

兩人找到位置剛坐下，歐陽劍便湊到江雲身邊使勁嗅著：“雲雲，你身上有種很特別的香氣，噴了香水了？”

“你說呢？”

歐陽劍討了個沒趣，便又說：“雲雲，反正現在沒事，我會看手相，我來給你看看好嗎？”

“你也會看相？”

“那當然，藝多不壓身，我是德智體算命看相全麵發展的。”

“少貧了，那你看看吧。”

歐陽劍看著江雲的手，一本正經地說，“從手相上看，你手掌長度比手指長，很旺夫哦！”

江雲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說，我就算嫁給一頭豬，它也會發財？”

歐陽劍囧極了：“呃，不好意思，我看錯手了，男左女右，我應該看右手。”

江雲伸出右手，歐陽劍捏著江雲如玉般的小手，故作驚訝：“啊呀，從手相上看，你這是斷掌啊。”

“什麼叫斷掌？”

“你的感情線和頭腦線合二為一，橫貫於手掌中，好象一條橫紋將手掌分開兩部分似的。所以叫斷掌，這是克夫的啊。”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啦。不過呢，你也別怕，這個要化解也容易。你隻要找個留過洋的，最好是個當高管的人做老公，就行了。”

江雲故作沉思狀：“哦，要找留過洋，又要當高管的人啊，這樣的人我該上哪找呢？”

歐陽劍幹笑幾聲：“嘿嘿，這就要你放開眼光在身邊好好找啦。”

江雲馬上接上：“嗯，我會慢慢找的，你放心，等我找到了一定會通知你的。歐陽副總，到時候你可一定要賞臉來喝我的喜酒啊。”

歐陽劍無比尷尬，隻好連聲說：“當然，當然！”

“鐺鐺鐺……”音樂會在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中拉開了序幕，頓時整個大廳都沉浸在那振奮人心的激揚旋律中。音樂隨著指揮家的手勢不斷變幻，時而舒緩，時而急促，時而雄壯，時而低沉，時而鏗鏘有力，時而纏綿悠長。江雲聽得如醉如癡，身心徜徉於貝多芬的音樂海洋中。

第一樂章剛演奏完，江雲一轉頭卻看見歐陽劍正在玩手機遊戲。

江雲厲聲問：“你到底是陪我來聽音樂的，還是來玩遊戲的？”

歐陽劍無奈隻好把手機收了回去。

旋律還在繼續飛揚，江雲聽得津津有味，歐陽劍卻邊聽邊打瞌睡，漸漸地把頭靠在了江雲的肩上。江雲一臉厭惡地用食指把歐陽劍的頭推了過去。沒過幾秒鐘，歐陽劍的腦袋又被旁邊的一個胖女人給推了回來。

就這樣折騰了幾個來回，江雲忍無可忍，在第二樂章結束後悄然離開了音樂廳……

4

江山正坐在客廳沙發上閉目養神，看著剛回到家的女兒便問：“雲雲，今天你怎麼回來這麼晚？”

“哦，剛才有個應酬，所以我……”

“我看你的氣色不太好，是不是又是公司裏的事讓你煩心？”

“爸，公司遇到一點小問題，沒事的。”

“小問題？人家的殺毒軟件都免費了，我看這可不是小問題了吧。”

“爸，原來你都知道了。”

“這報上整版都是這事，我能不知道嗎？”

“爸，我本來想晚點跟你說的，怕你擔心……”

“我大風大浪見得多了，有什麼好擔心的。要擔心，也是擔心你們拿不出應對方案來，被人家牽著鼻子走。”

江雲坐到江山旁邊：“您放心好了，今天開過會了，我們決定先答應經銷商，半價銷售。”

江山笑了笑：“好啊，這樣的大事，你這丫頭也不征求一下我這個總裁的意見，就先斬後奏了？”

江雲撒嬌道：“爸，您當初不是把公司事務全交給了我，答應讓我全權處理嘛。現在奏，也不晚嘛。”

“嗬嗬，不晚不晚。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還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就像初升的旭日，光芒萬丈，希望就寄托在你們身上了。”

“爸，你也不錯嘛。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嗬嗬，我這隻太陽老了，不行了，快變成月亮了。”

江雲雙手一抱胸，頗有自信地自言自語著：“好貨不便宜，便宜沒好貨。波普企鵝不顧我們的國情搞免費軟件，我看他們到頭來會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

江山看了眼女兒，語重心長道：“雲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肯定會完，別人為什麼要做，做這個有什麼好處？未來有沒有可能做成？麵對一個新生事物，不要一味地否定，而是要比別人多想一點，隻有如此才有可能比對手領先一步。”

江雲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江山見狀話鋒一轉：“雲雲，你跟歐陽劍現在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

“跟爸爸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剛才是不是和歐陽劍在一起？”

“真是什麼事也瞞不過您。他吧，最討厭了，說是陪我一起去聽音樂會，結果聽著聽著他竟然睡著了，我就不管他先回來了。”

“我看他對你倒是一往情深啊。”

“那是他一廂情願，我對他一點也沒感覺。”

“感覺可以慢慢培養的嘛。”

“是可以培養啊，可我還是喜歡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那樣比較有愛情的味道~嗬嗬！”

“你人大了，有主見了，我也管不了了。不過歐陽劍，他確實很能幹……”

“公司裏比歐陽劍能幹的人大有人在啊，比如說研發部的白翔啊，我看他就很不錯！”

“哦，你是說上次那個研發了‘超級口語句句通’軟件的那個白翔？”

“是啊，白翔挺能幹的，最近又獨立開發了幾套管理和教育軟件，十分暢銷，替公司賺了不少錢。”

“嗯，這些軟件我都看過了，很有創意。這個人前途不可限量，將來有機會讓他來家坐坐，我想見見他。”

“嗯，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讓他來的。”

“雲雲，你在外麵吃了沒有？”

“本來是跟同學一起去吃牛排的，結果歐陽劍一攪局，就沒心情吃了。”

“沒吃正好。雲雲，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意下廚，為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雪菜大黃魚。”江山笑著從廚房端出菜來。

“嗯，很久沒見到您親自下廚了，今天就讓我來嘗嘗您的手藝。”

“嗬嗬，這可是正宗東海野生大黃魚喲，味道很鮮得嘞。”

江雲舉筷夾了一塊，才吃了一口就說：“爸，這菜肯定不是你做的，一定是劉媽燒的對不對？我味道一嘗就嘗出來了。”

“你這死丫頭，真是鬼精鬼精的，什麼也瞞不過你。”

江雲看到江山今天興致很高，便說：“爸，今天我來做你最喜歡吃的東坡肉，好嗎？”

江山笑了笑：“哈哈，好是好，不過醫生不讓我吃太油膩的東西，說對老年人的身體健康不利。”

“吃一點沒關係的。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如果這也不敢吃，那也不能吃，活著還有什麼人生樂趣呢？”江雲開導著。

“嗬嗬，說得好，說到我心坎裏去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吃，堅決吃！”

江雲笑著下廚做好菜，父女兩人邊吃邊聊，談笑風生。

吃完飯，江雲說：“爸爸，今天要不要陪你到外麵去遛遛？”

江山揮了揮手：“算了，電視台馬上就要放《新白娘子傳奇》了，一看到白娘子，我就想起了你媽媽，長真像啊！”

“爸，你還想著我媽呢？”

“怎麼會不想呢？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江山說著歎了口氣，“我這一生，曾有兩個女人走入了我的人生。一個溫柔了歲月，一個驚豔了時光。而結果，一個我選擇了錯過，另一個卻成了過客。”

“爸……”

“好，不說了不說了，看電視。”江山笑著愛撫著女兒，“我也要學許仙那樣，千年等一回。就算將來等不到，我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