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年紀比我們大三歲,已經是初長成的少年。
沈貴妃卻絲毫不懂避忌,挽著他的胳膊,一口一個寶貝兒子的叫著,眼神像看著什麼稀世大寶貝,仿佛那就是她親生的兒子。
姐姐將一切看在眼中,搖頭苦笑:
“盡心做了母妃十幾年的女兒,卻終究抵不過胯間二兩肉,甚至抵不過別人的兒子。”
“真沒意思啊,還不如從前在孤兒院,沒有得到過就不會這麼失望,小小,我突然覺得好累好累,身上的舊傷好疼好疼。”
我明白她的難過。
為了成為讓沈貴妃喜歡的孩子,姐姐從來沒有穿過裙子,她將自己打扮成男孩兒的模樣,把自己訓練的比所有男孩兒都要優秀,哪怕背書背到昏厥,練武練到滿身傷疤,也從來不肯抱怨一句。
隻要沈貴妃對她笑一笑,願意親一親她,她就心甘情願在練武場上再被揍趴一百次。
我看著那些太監和丫鬟們在皇後的授意下,搬空了她的私庫,將那些寶物一樣樣往天華殿搬,又想起了七歲那年生辰。
父皇為討一名舞妓的歡心,竟然要母後把自己私庫中的寶物拿出來送給舞妓。
母後不肯,因為那些東西都是她去世的母親留給她的。
我想,如果有人來搶媽媽留給我的東西,我也是不願意的。
所以在父皇想要讓人強搶時,又瘦又小的我擋在庫門前,笨拙地握著劍,冷冷地指向父皇和那些人:
“你們這群壞人,想搶我母後的東西,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吧。”
我胡亂地左劈右刺,捅死了兩個試圖上前的太監。
父皇氣得讓人打了我二十大板,拂袖而去,再也沒打過母後私庫的主意。
母後摟著遍體鱗傷的我,向來不屑流淚的她紅了眼眶,輕輕撫摸我的脊背:
“小小,你就是母後最大的寶貝。”
“將來小小長大了,母後就把所有東西都給你,讓你永遠做一個開心快樂的公主。”
可現在為了討好那個皇子,她忘記了自己的女兒,也忘記了外祖母。
我拉起姐姐的手:
“那我們就離開,即使沒有媽媽愛我們,我們還有彼此,無論你去哪兒,我都陪著你。”
已經沉默許久的係統大爺突然開口,語氣裏帶著憐憫:
“如果你們真的想好了,或許我可以把你們送回原來的世界,但代價是永遠都不會有人領養你們,你們會孤獨又沒有依靠的長大,享受不到家庭的溫暖,凡事隻能靠自己,你們願意嗎?”
我和姐姐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願意!”
係統大爺說由於我們的原身在本來的世界已經葬身火海,他需要去幫我們重新塑造肉體和身份,所以要離開幾天。
等待的這段時間,姐姐換回了小裙子,我則丟掉皇後每日逼我背誦的女戒女德書本,換上勁裝,拿起寶劍。
我們去騎馬,去狩獵,在宮中不在唯唯諾諾,放肆地歡笑。
為了討好媽媽們,我們藏起自我,甘願束縛在繭裏,做了十幾年窩囊的公主。
現在,讓這一切見鬼去吧。
我們要快樂,要肆意,要開心。
即使永遠也不會有媽媽來愛我們。
我知道,姐姐最近總往司珍坊跑,但我什麼都沒問。
因為我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這一天,姐姐不見了,我以為她又去搞自己的小秘密了,可她身邊的宮女卻神色慌張地找到我:
“殿下,你快去救救大公主吧,大皇子他......他實在太畜生了。”
我心裏一凜,姐姐武功不弱,蕭承那個草包怎麼敢動她?
我趕到時,姐姐正被幾個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聯合按住手腳,她胳膊上有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汩汩流著鮮血。
她像是感知不到疼痛,目眥欲裂地盯著蕭承,聲音嘶啞:
“蕭承,你這個畜生,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蕭承臉頰紅腫,看手印就知道是姐姐抽的,他腳下丟著把帶血的劍,委屈地看著沈貴妃:
“沈娘娘,大皇妹好凶呀,承兒是來給您請安的,沒想到那個小賤人居然勾引我,見我不為所動,就讓她母親誣賴我奸淫,實在太惡毒了,承兒真的好冤。”
“我以為大皇妹與我兄妹一體,是相信我的,可她居然幫著下人,或許承兒不該回來,這樣大皇妹就不會這麼針對我,覺得我擋了她繼承皇位的路。”
蕭承這話算是戳到了沈貴妃的痛楚。
曾經她很受寵過一陣子,父皇甚至許下過承諾,若她腹中孩子是個皇子,將來就立為太子。
她那麼渴望生個兒子,可她生下了公主,毫無用處的公主。
沈貴妃神情可怕,看著姐姐像在看最不堪的垃圾:
“繼承皇位,她也配?以為每天把自己裝得像個男人,就真能變成男人不成?”
“女兒永遠都是女兒,女兒就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