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我爸走了,擦幹淨身上的血,強撐著爬起來。
我雖然不會說話,但是聽得懂他們剛剛講了什麼。
老道士拄著拐杖朝我走來,他牽著我滿是凍瘡的手慢慢走。
他嗓音沙啞,臉上的血混著雪顯得猙獰,「女娃,你叫啥名?」
「以後就跟著我了。」
我舉起凍傷的手來回比劃。
他眯著眼看了好半天,「娃啊,你是個啞巴?」
我遙遙頭,告訴他我隻是沒學過說話,並不是不會說話。
老道士點點頭,他用他那雙枯槁黝黑的手摸摸我的頭。
「會說話就好,會說話就好,娃啊,你真的是命大......」
我的眼睛腫的睜不開,所以根本看不清他那張早已憔悴泥濘的臉。
我知道他沒了手腳,我比劃著問他「你的手腳為什麼沒了,還有眼睛?」
他笑著擺擺手,「被人砍了,娃,別擔心,跟著我以後你就有飯吃了。」
我聽著這話心裏覺得有些害怕,可還是跟著他回了家。
我怔怔站在他家門口,遲遲邁不開腿。
破舊的木門上貼著兩個門神,紅瓦磚築起的牆上爬滿了幹枯的長藤,大山下滄桑的老屋就像垂暮的老人一樣。
老道士看著我猶豫的樣子,他用滿是老繭的手輕輕撫摸我的頭。
「娃,進去吧。」
我咬著牙,帶著對未來的期盼邁進了這扇門。
「娃,以後我就教你說話,明年一開春我就送去讀書。」
我那時還不知道讀書是什麼意思,隻是呆呆的坐在炕上吃著饃饃。
那是我第一次吃饃饃,我愛上了那淡淡的玉米香氣。
我第一次學會的話就是「爺爺」。
爺爺說以後我就是她的孫女。
爺爺坐在爐子前填著柴火,屋裏很溫暖,火焰的光照亮了我全部的世界。
爺爺燒了一大盆水給我洗澡,我穿著幹淨的衣服坐在被子裏。
後來我才知道爺爺根本不是什麼道士,他隻是在找他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