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老伴有外遇,孫子不認奶奶。
兩個朝夕相處的至親竟然為了一個外人都盼著我早日離世。
被最親近的人背叛,這種痛苦難以言喻。
我意識到必須采取行動,絕不能坐以待斃。
程江在我背後歎息。
"婉寧,你也知道癌症治療費用高昂。我們家的經濟狀況,你心裏有數。"
"總不能把房子賣了,咱們流落街頭吧?"
"癌症康複的幾率太小了,況且你年紀也大了,恐怕經不起幾次化療。"
"依我看,咱們還是別治了吧,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婉寧,你覺得呢?”
我不願回頭去看他那張虛偽的嘴臉。
"你說得對,沒有哪個人願意看到老伴和孫子無家可歸。"
"如果,我是說如果生病的是你,也不治嗎?"
程江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語氣裏多了幾分慍怒。
"婉寧,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覺得我故意不給你治病心裏怨我?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也為我和天佑考慮考慮。"
"你真是不可理喻。"
"如果真是我生病了,我肯定不會治,我可不像你這麼怕死,還拖累家人。"
我就等著他說這句話。
"好,那我們就立個字據吧。"
我果斷起身拿來紙筆,還拿來了兩份器官捐獻同意書。
我要讓程江親筆寫下承諾,簽字畫押。
我可不想日後被他告上法庭,說我作為他的妻子,不給他治病,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事實上,我不僅要眼睜睜看著他死,還要讓他死後捐出所有器官。
見我擬好了字據,他又故作感動的擦了擦淚。
"對不起婉寧,是我錯怪你了,如果你走了,我可怎麼活啊?"
"到時候你一定要在陰間等等我,來世我們還做夫妻!"
我卻緊緊抓住他的手:"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我舍不得你。"
程江嚇得老臉一哆嗦,急忙抽回手。
"婉寧,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我要是跟你走了,誰來照顧天佑啊。"
"你忍心看著我們的孫子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嗎?"
見我不說話,他鬆了口氣。
"真是斤斤計較,我當年怎麼會花兩百塊錢娶了李婉寧這樣的女人,沒有知靜賢良淑德,也沒有知靜高雅漂亮。"
這是他的心裏話。
我在他心裏竟然這樣上不了台麵。
我給他當了幾十年的賢內助,還給他養大了兒子和孫子,哪裏對不起他。
而且,當初結婚時,說好的一千彩禮變成了五百,最後又變成了兩百。
這兩百的彩禮又因為程江當年缺錢,又從我爸媽手中借走了,現在都沒還。
辦席的費用,新房的磚瓦水泥采買都是我父母出的。
為的就是讓我在婆家有地位,讓程江好好待我。
他們家唯一出的就是一輛自行車,還是二手貨。
即便如此,他父母逢人就說兒子有本事,一分錢不花就娶到了媳婦。
說起這事,他們總是掩不住得意的笑容。
私家偵探剛剛發來消息,說天佑和我以及老伴都沒有血緣關係。
醫院檔案上,當年兒媳生的孩子腳上有塊胎記,被程江抱去送人了。
看到這個消息時,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難怪天佑這麼笨拙還這麼平庸,原來根本就不是我兒子的孩子。
但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
我不想和程江這個老東西同床共枕,甩開他的手,拿著枕頭去了客房。
"我不舒服,你先睡吧!"
"婉寧,我理解你的心情,得了癌症誰都難以接受。"
"我幫你訂機票去三亞,或者是麗江,反正你想去哪裏玩,玩多久,隨你。"
我還以為他真有這麼好心,誰知又聽到了他的心聲。
"去吧,去吧!離得越遠越好,最好死在外地,還省得我操心後事。"
"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把知靜接回家了。我們三口人,想想就很幸福。"
走出房間,我聽到天佑還在玩遊戲。
"你腦子進水了嗎,不會配合嗎?廢物!"
後麵的臟話不堪入耳。
以前,我一定會狠狠訓斥他一頓,但現在不會了,以後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