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過去是學畫畫的,她有很高的藝術天分和獨特的審美理念,我曾經見過她畫的素描和油畫,雖然理解不了繪畫裏麵的技巧,但我覺得她畫的東西是有生命力的。她還有一個獨特的本領,那就是臨摹大師的作品,海清告訴我,即使是行內人,也對她臨摹的作品找不出一點瑕疵。
後來因為家裏經濟吃緊,她沒有一直延續下去自己的夢想,海清每次和我說起這些的時候,總是帶著深深的遺憾。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海清很少刻意的精心打扮,她白天在一家私企做人力工作,每天工作安排的滿滿當當,有時晚上回家倒頭就睡。
盡管這樣,海清和我走在街上的時候,路人還是常常投來豔羨的目光。海清很美,她的五官有種淩冽的清冷和超然的韻味,那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可是當你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尤其是那雙眼睛上時,你會覺得有一種陌生的遊離,我並不在她的焦距之內,有時目光相觸時,我會覺得她離我很遠,雖然朝夕相處,但其實我們並不在一個維度。
“我曾經和她打趣道,你的眼睛是被上帝篡改過的。”
當然,一直以來,我也離她很遠!
這本來將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周日,如果不是海清要求我陪著她,我也許會像往常那樣下午去文玩市場和那些老鬼們聊天說地,我喜歡聽他們講述那些古玩裏藏著的八卦野史,或者去坐落在街心公園裏的那家書店,興致勃勃的的讀一本科幻小說。
可是這一天,我的時間是由海清主宰的,這原本就該是我的義務!
“華子,今天的行程我已經訂好了,你隻管執行命令就好。”她的手裏拎著一個黑色的袋子。
“拿的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國家機密。”海清狡黠的一笑。就像我理解不了她的眼睛裏麵的渾濁,她的笑我也常常解讀不了,她不是蒙娜麗莎,她就是海清,可在我眼裏一樣,都是神秘待解的謎。
我和海清出去的時候,天還沒有放晴。走在古城的街道上,那種潮濕的氣息使人有一種愜意,她主動挽起了我的胳膊,我們之前盡管有過肌膚之親,但我能明顯感受到今天她和我在一起時的那種熱烈。
“華子,來古城這麼久,我都沒有發覺這個城市原來這麼美。”
“等你回來,我帶你好好轉轉。”
“恩,你答應過我,以後一起去看愛琴海,去撒哈拉沙漠,還要陪我到羅馬去度假”。
海清如數家珍的說出那些心中的聖地,尤其是羅馬,海清不止一次和我憧憬過那裏,她很喜歡羅馬假日這部電影,期盼著有朝一日也能像公主那樣坐在自行車上度過夢幻般的一天。
一路上我和海清沒有太多交談,她的手機期間響了好幾回,我示意她接起來,但她隻是搖搖腦袋,似乎不想讓任何雜事影響到我們。但是,我能明顯感受到她的情緒受到了些影響,興許是媽媽的病情不太樂觀,海清總是不願意我過多的提及她家裏的事情,我便沒有多問。
下午三點二十,我們來到了第一次相識的地點。
我未曾料想海清會帶我來這裏。那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天主教堂,周圍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教堂外麵有一扇紅色的斑駁鐵門,那扇門之後是一片神秘地帶。從院子外麵看,那是一個小型的教堂。尖尖的屋頂,上麵住著一窩鳥兒。周圍被一圈紅磚黑挖的屋子包圍著,門房是個啞巴,有時見到人來,他會象征性的擺擺手,意思是告訴你,這裏並沒有周日的彌撒,現在隻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建築物。
海清拉著我的手走進了那座教堂,然後她徑自走向聖母的雕像前,雙手互握在一起,仍然如我第一見到她時那樣,在聖母瑪利亞的雕像前頷首低眉,口裏似乎還默默念叨著什麼。
多年以後,我曾無數次在心裏浮現起海清的身影,這個形象每次都會條件反射式的出現在我眼前,它成為我對海清一切懷念的最初序幕。
“華子,你過來”。海清從黑袋子裏麵拿出一把紅色的蠟燭。
“一會點著它,在聖母麵前許下你的願望,心一定要虔誠一點。”
我打趣的說道:“能許幾個願望呢,我的願望太多了,房子,車子,還得有個三妻四妾才行啊。”
“不許你胡說八道,心裏麵許下你最想達成的一個心願,什麼都可以。”
如果說我之前的願望龐雜而虛幻,即使聖母聽了也會覺得我貪心不足,可是在這個教堂裏,在這一天,一個活生生的願望從無到有,從積壓到釋放,終於真切的的顯現了出來。
我望著海清,這個和我在一起一年多的女人,似乎她變成了聖母瑪利亞。
“我希望這二十四個小時”......
別,海清馬上過來捂住了我的嘴。“別說出來,心裏和聖母說就好”。
我把點燃的蠟燭放在了燭火台上,昏暗的教堂裏頓時有了些光亮,然後照貓畫虎的學著海清的姿勢在聖母麵前許下了我的願望。說是願望,不如說是突如其來的念想,我在心裏默念著這個一點點堆積起來,在這一刻被瞬間點燃的希冀。
“華子,和我結一次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