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實話，我不清楚金寶擺了這麼大一場龍門陣到底圖的是什麼。

但對我來說都沒差。

圖點什麼總比不圖好，這樣才有討價還價的本錢。但其實，就算金寶等人不說，我也清楚，他們的所求恐怕跟他們的職業脫不開半點關係。

金寶是個啃地皮的，可任憑他穿金戴銀，掩飾的極好也蓋不住他身上的土腥味。

而這房間中包括這瘦猴兒在內的三男一女，哪一個身上都有濃鬱的土腥味，這打我剛醒來的時候就聞的一清二楚，深更半夜的秦嶺山裏彙聚了這麼些個牛鬼蛇神，我當然明白他們不是來度假兜風的。

隻是我心中稍有費解。

這局似乎有些熟悉。

金寶幫我鬆了綁，開始給我介紹起這四個人來。

我先前的設想沒錯，瘦猴兒叫劉元，是下九流中的狗盜，擅長縮骨功，甭管是大洞小洞但凡透風的地方都能來去自如。

他身邊身材高大如棕熊一般的壯漢，則是一身橫練的功夫，是下九流中的十三太保。至於女人的來曆，金寶倒是沒過多介紹。

而因為前頭來了那一出敲山震虎，金寶也算是推心置腹。

他跟我說了求我辦的事兒，我頓時心裏頭明鏡一般，原來這夥人是一個鍋裏的，這是行內的黑話，就是一夥盜墓的盜墓賊。

金寶是啃地皮的，消息靈通，負責支鍋散財。

其他的三個人都有各自的用處，而他們尋到我，就是為了找一個引路人。

“求我辦事兒，不怕掉了自個兒的腦袋？”

我聽了事情的經過，斜眼看著金寶，我心裏還是有點犯嘀咕，我在長安的時間不長，但到底混出了一點名堂，行內人私下找到我這不是第一次。

可對方卻有讓我拒絕不了的玩意，讓我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種被人下了套的感覺來，頗有些不自在。

“小老板見笑了，想要發橫財，就得拿命去搏。”

“幹我們這一行，甭管陰的陽的，金銀財寶總得落袋為安。我們來尋你也是有高人指點，小老板，你放心，我金寶雖然隻是個不入流的，但大丈夫說話算話，還是這個。”

金寶豎起了大拇指。

我卻沒心思和他打哈哈，瞥了幾人一眼，我開口便道。

“那走著，我還有事兒，咱們速戰速決。”

“寶爺是吧，你得清楚，你手裏捏著的未必是我的七寸，也有可能是會鎖了你命的死神鐮刀。我答應幫忙，就會竭盡所能，可若是到時候你拿不出我要的玩意，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照例威脅了一句，抬腳就往外走。

這種說幹就幹的架勢把幾人都看懵了，金寶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堆笑，倒是先前被我踩在腳下的瘦猴兒倒是不依不饒的罵罵咧咧。

“裝什麼大尾巴狼，這口鍋我們盯著有仨月了，寶爺從哪找來的瘟神？”

我沒搭理。

趁著夜色擦黑，我們出了農家樂一路上山，車子被放在山腳下，我們順著險峻的高山往裏頭爬。一路上，手電筒是沒開過的，但這群人一看就是老江湖。

險峻的山林如履平地，等到了地方，金寶才示意眾人停下。

“小老板，地方到了。”

我停下腳步左右看了一眼，雖然沒有照明，但我的眼睛早就練成了火眼金睛，甭說是黑夜，天上的月亮還掛著，但凡有點光線我就能瞧的一清二楚。

這是一片被伐好了的山林，留出了一塊空地。

我眉頭皺了皺，隨即提步朝著空地邊兒上的山崖走去，掀開蓋在一處山崖上的稻草，露出裏頭被掏空的一個小山洞裏，裏頭鍋碗瓢盆一應俱全。

狡兔三窟。

山腳下的農家樂壓根就不是他們的聚集地，而這裏才是他們生火做飯的地方。

“小老板，好眼力。”

金寶湊上來大拍馬屁，我心中一樂，心道這就好眼力了？“寶爺，明人不說暗話，就像我說的，我還有事兒，就別藏著掖著，都是一個村兒的狐狸，跟我這玩什麼聊齋？”

“不過，你們也算是可以了，這盜洞打的也不錯。”

我上前踢翻了聚攏在地上的荒火堆，露出地下一條能夠寬約半米的盜洞口來，用火堆掩飾的盜洞打的非常牢靠，而且用的是古法。

從這就能看出來包括金寶在內的這群人不是一般的盜墓賊，因為盜墓有南北派，無論哪一種，現在的盜墓賊挖盜洞都已經開始利用高科技了。

是一種高爆炸藥，能夠積壓周圍的泥土，形成能夠通行的洞口。

而顯而易見的，山洞裏的這一口盜洞，用的則是古法，就是出人力憑經驗挖出來的。而且在這山洞裏，這樣的盜洞怕不隻有一兩個那麼簡單。

“瞞不過你，寶爺我就知道小老板是有真才實學的，單就是這份眼力，一般人就做不到。”

“怎麼著，給爺們們露一手？”

寶爺新歡怒放。

我抿了抿嘴沒說話，而是自顧自的朝著瘦猴兒走去，後者嚇了一跳，往後跳了一步，一臉警戒的表情。“你要幹啥？”

“怕個屁，竄天猴兒給我。”

我二話不說就伸手。

我說的竄天猴兒當然不是孩子玩的那種煙花爆竹，而是下九流中廣泛應用的一種類似於信號彈的東西，聲音尖銳非常好辨別，一般用來示警。

不止是盜墓賊有準備，很多下九流中見不得光的職業都會隨身攜帶。

而這瘦猴兒是狗盜，幹的怕就是放風的活兒，竄天猴我隻能找他要。聞聲，瘦猴兒訕笑一聲，連忙從懷裏一抹，一根筷子長短粗細的竄天猴就地給了我。

而後，我二話不說就點燃。

嗖！

竄天猴倒飛進了盜洞裏，眾人大驚失色，不知道我在搞什麼鬼。而我則緊閉雙目，耳朵的聽覺發揮到了極致，聽聲辨位隻是基礎。

而當這種本領練到了極致，便可以聽山。

現在我用的就是聽山。

少卿，我睜開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而後我直接提起了名叫三牛背著的登山包，將裏頭一節一節的洛陽鏟倒了出來，裝好，之後出門用手腳做梯子向上攀爬。

“裝神弄鬼，他到底在幹什麼？怎麼神神叨叨的。”

瘦猴兒嘀咕了一句。

隻是他話音兒還沒落下，就瞧見我用力將洛陽鏟插緊了土裏，一寸一寸的下陷，等到拔出來的時候，瘦猴兒發出一聲尖叫，撒潑似的撲了上來，眼珠子都瞪圓了。

因為隨著洛陽鏟一起上來的還有青膏泥。

“臥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