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好似一把尖利的匕首插進我的心臟,用力地攪動。
我下意識地摸著凹凸不平的疤痕,視線漸漸模糊。
舒晴和我從小青梅竹馬,所有人都篤定我們會幸福地走到最後。
直到那場大火毀了一切。
那個深夜,我和她在漫天火光中驚醒。
火勢蔓延地太快,早已把唯一的生門封住。
無奈之下,我們隻能躲在陽台上等待救援。
可樓層太高,消防員一時也無法控製火勢。
火舌帶著極度的高溫撲麵而來。
我讓舒晴翻到欄杆外,握緊我的雙臂作為支撐。
最後,舒晴安然無恙,和我的左臉和大半個身體都重度燒傷。
漫長而又痛苦的治療過程,是舒晴每天不離不棄地守著我。
我的左臉幾近毀容,事業嚴重受挫。
舒晴心疼地摸著我的臉頰:
“沒關係的,蕭然哥哥,你還有我。”
重度抑鬱的我靠著這句承諾走出低穀。
可承諾,往往隻有愛的時候才作數。
或許是我長久的沉默讓舒晴意識到了什麼。
她的神色逐漸變得不安,正欲開口,
沈晨皮笑肉不笑地走過來,眼底盡是鄙夷和挑釁。
“舒總今天確實是手腕不舒服才讓我幫她擦軟膏。”
“我們之間再也沒做其他事情,別為了我讓你們夫妻鬧得不愉快。”
我冷笑一聲:“你們想做什麼我現在就可以騰地方。”
無視舒晴瞬間鐵青的臉,我神色漠然地轉身上樓。
她神色焦急地追上來,抓著我的胳膊,語氣急切:“剛剛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幾乎很少看見她這樣在我麵前主動示弱解釋些什麼。
大部分時候她都毫不在意我的負麵情緒,
甚至經常胡攪蠻纏地把她犯的錯誤歸咎於我,理直氣壯地要求我道歉。
她或許永遠篤定我的愛意永不會消散。
那她現在慌什麼。
我不耐煩地揮開她的手:“別像塊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不放。”
這句話她已經經常對我說,現在我還給她。
舒晴的手砰的一聲狠狠地甩在金屬的樓梯扶手上。
她疼地驚呼了一聲,仰起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眼眶蓄滿了淚水。
過去的我,哪怕舒晴隻是輕輕咳嗽一聲,
我都如臨大敵般地翻箱倒櫃地找醫藥箱,風雨無阻地開車陪她去醫院。
可現在,我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她,繼續上樓。
沈晨跑過來語氣焦急:“沒事吧,他怎麼能這樣對你。”
舒晴帶著哭腔衝著他大喊:“閉嘴。”
轉而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情緒太過激動,
看著沈晨委屈的眼神,她又放軟語氣補了一句:“你先回去。”
即使背對著沈晨,我也能感受到他怨毒的視線膠著在我身上。
沒一會,玄關處就傳來他震天響的摔門聲。
我絲毫不在意地走進臥室拿出衣物放進行李箱。
舒晴疾步走來,奪過我手裏的衣服摔在床上,冷聲質問:
“你這樣隨口把離婚掛在嘴邊,考慮過奶奶的感受嗎?”
這句話從她嘴裏說出來隻讓我覺得可笑至極。
舒晴從小父母離異無人照看。
奶奶看她可憐,幾乎待她像親孫女一樣疼愛。
拿出自己為數不多的養老金給她添置各種新衣服,就為了讓她在學校不被人嘲笑。
每天都叮囑我要好好保護舒晴,不要讓人欺負她沒有爸爸媽媽。
奶奶病重昏迷之際都在念著晴晴。
可她的語氣在電話裏極其不耐煩:“我去了難不成能治病?”
“別總是拿這些小事來煩我。”
手機裏刺耳的忙音似乎都在嘲諷我和奶奶這麼多年的一片真心錯付。
後來沒多久,沈晨就發了新動態。
照片裏她眉眼專注地修剪著一株玫瑰花。
“去年和她一起栽種的玫瑰生蟲了。”
“還好有她陪我查看園藝書籍,用心嗬護我們的愛。”
那一刻,我周身一片寒涼,輕輕理著奶奶的發絲低聲呢喃:“我有些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