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若光的竹馬即將退役。

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和她一起潛水。

為了彌補他的遺憾，她不惜懷著身孕也要陪他潛水，完成最後的退役儀式。

我不同意，可她卻說我自私自利，要和我離婚。

我想阻攔，卻被偷換了氧氣管。

她拉著竹馬的手遊上岸，眼睜睜的看著我缺氧沉入深海。

…………

“林墨真的至於這麼上綱上線嗎？不過是去參加個他的退役儀式有什麼大不了的，難道我還能跟他做什麼？”

“真是無理取鬧，今天我不回來了！”

她的語氣中滿是不耐煩和厭惡。

我眼眸低垂，看著桌上的蛋糕，眼底滿是哀傷。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我淡淡開口，語氣中充滿希冀，試圖能讓她回想起那即將消失的美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數十秒，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砰砰直跳。

“日子？怎麼你現在也喜歡使用這些小把戲騙我回去了？”

電話的那頭傳來她的嗤笑。

聽著她不屑的話，我的血液在這一刻凝固，僵硬的抬頭看向桌上那蛋糕，越來越模糊。

“可你已經懷孕了！難道還能繼續陪他下海嗎，你知不知道這會有多麼的危險！”

我不甘心的死死咬著後槽牙，紅著脖子低聲嘶吼。

她明明已經懷孕好幾周，可為了那所謂的退役儀式，連我們唯一的孩子也毫不在乎。

我緊緊的攥緊拳頭，指尖陷入肉中。

“那就把孩子打掉！”

沈若光憤怒的將電話掛斷，耳邊傳來冰冷的嘟嘟聲。

我自嘲的笑著，顫抖著手用叉子將一塊蛋糕塞進嘴裏。

從沒吃過這麼苦的蛋糕。

在查出懷孕的那天，她激動的取出封塵了好多年的潛水裝備。

那時，我以為她想去潛水，便打算陪她一起。

可她直接冷聲拒絕，並勒令我以後不要幹涉她的生活。

我不可置信的盯著她。

她帶著告知的語氣緩緩開口：“溫辭要退役了，他的最後一次潛水想讓我陪他一起，不想留下遺憾。”

“你同意了？”

我驚呼出聲，眼中閃爍著震驚。

“當然！”

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模樣，我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無力感和可笑。

她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甚至覺得我在中間會影響他們的潛水配合。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便帶著自己的所有東西從家裏搬出去，和溫辭同居。

我抱著最後的希望給她打去最後一通電話：

“若光，你要是不回來的話……我可能就要死了。”

可不等她開口，電話裏便傳來道慵懶的聲音。

“若若我們繼續練習。”

是溫辭！

頓時，額頭青筋暴起，此時恨不得飛過去將他撕碎。

憑什麼，那是我的老婆！

“那你就去死唄，現在還死皮賴臉的給我打什麼電話。”

她咯咯的笑著，語氣中帶著戲謔，將我的話當成笑話。

我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痛苦的捂著腦袋。

耳邊傳來冰冷的機器聲。

“宿主若是不能繼續維持這段感情，將會被抹殺！”

我的身子猛的一愣。

隨即嘴角艱難的勾起，露出苦笑，眼中盡是哀傷。

是啊，和沈若光結婚，努力的維持這段婚姻是我的任務，可如今任務即將要失敗了，我也沒有活著的必要。

我坐在沙發上，雙眼空洞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似是盡力回憶和沈若光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回憶開始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我和沈若光相戀六年，結婚四年，整整十年！

那時候的她青澀稚嫩，每次回家都會緊緊的挽著我的手，生怕我丟下她。

“阿墨你永遠都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那時候我們都喜歡潛水，可那時候沒什麼錢，我總會站在岸邊等她上岸回來。

隻是如今的一切都化為泡影，煙消雲散。

【鑒於宿主任務即將失敗，請自主選擇個死法。】

係統冰冷的聲音將我拉回到現實，我無奈的露出苦笑，心底泛起酸楚。

“等等吧，說不定還有奇跡發生呢。”

我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將手指上的戒指緩緩摘下。

走到房間，取出床頭櫃裏的另一枚。

我和沈若光的對戒。

“潛水哪能帶這個？”

在我的質疑下，她滿不在乎的說出借口。

婚姻走向了終點，一切都有了借口。

熊熊火光將我的臉龐燃燒成橘黃色，火焰舔舐著我的皮膚，帶來一股灼熱的刺激。

我的臉上露出堅決，將兩枚戒指扔進火堆中。

靜靜的看著，看著死亡的來臨。

我去潛水俱樂部找了沈若光。

這家俱樂部是溫辭開的，這半個月他們兩人一直待在這裏。

我坐在大廳的角落裏，拿著雜誌將自己的臉全部擋住。

沈若光挽著他的胳膊，有說有笑的走進來。

“若若，還有一個星期就是我的退役儀式了，到時候我一定領你親自去看美麗的珊瑚礁。”

沈若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激動的拍手。

“委屈你這些年了，若是當年……”

溫辭沒有把話說完，可是個人都能聽出他話裏的意思。

“那你娶我好不好？”

她瞪大了雙眼看著溫辭，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說道。

我緊緊的攥著手中的雜誌，手臂青筋暴起，呼吸急促起來。

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明明我才是正主，如今卻成了阻擋在他們愛情之間的障礙。

“砰——”

耳邊傳來心碎的聲音，我眼眶赤紅死死的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係統，我要沈若光親眼看著我死去，我要她後悔一輩子！”

我憤恨的開口。

【好，需要我來幫你策劃嗎？】

“不用了，我自己來。”

我重重的歎了口氣。

回到家，我從倉庫裏取出了套落滿灰塵的大紙盒子。

小心翼翼的將我的潛水服取出來。

沈若光願意陪溫辭潛水，那就讓她眼睜睜的看著我死在她麵前。

我要她親手殺了我，手上沾滿我的血。

讓她永遠的活在愧疚之中。

溫辭的退役儀式很快來臨。

不出意外，沈若光作為他的潛水伴侶一同下水。

我早早的來到他們下水的地方。

在沈若光的震驚中將離婚協議書擺在她麵前，語氣冷淡：

“簽了就去辦證，你和他下午就可以結婚！”

沈若光不可置信的看著出現在此地的我，眉頭緊皺，臉上都是惱怒。

“林墨你在搞什麼，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就算要離婚也得等到明天。”

說著就不停的推搡著我，似是要把我趕出這個地方。

我輕輕挑眉一笑，斜睨著她，麵露譏諷。

“也行。”

“不過我這次也要下水，也算是見證你們在一起的畫麵。”

沈若光剛想開口拒絕，卻被一旁的溫辭攔下。

他伸手將沈若光護在身後，儼然一副大男子主義的模樣。

“可以！”

“希望你遵守承諾，這次事情結束後不要再糾纏若若了。”

他傲然的挽著沈若光的手離開。

此刻的我好似是外麵的小三，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所謂的尊嚴被他狠狠踩在腳底。

可我不在乎。

一個將死之人，哪還顧得上這些。

另一邊，沈若光不理解他為什麼要答應我。

“嘿嘿，我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這裏一共就三個氧氣瓶，我們偷偷把他的氧氣瓶放些氧氣，讓他在水下吃點苦頭。”

溫辭摸著下巴，露出奸詐的笑容。

“啊，這樣會不會出事啊？”

沈若光有些擔心，害怕我真的會死在海裏。

“沒事，他也是潛水員，這些基礎的應變能力肯定有。”

沈若光聞言點了點頭，讚同了他的說法。

很快，他做完這一切。

讓沈若光先回去準備，自己則將後續處理幹淨。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溫辭的眼中瞬間陰鷙，麵目猙獰的看著手上的氧氣瓶露出狠厲的笑容。

“林墨啊林墨，這是你自找的。”

通過係統我得知發生的一切。

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才是沈若光法律意義上的丈夫，就算溫辭再怎麼橫跳，也終究是個見不得光的小醜。

“林先生，那就先請您下水吧，畢竟我和若若是要一起的。”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看向沈若光。

見我看來，她的眼中露出厭惡的神色，直接將頭撇過去。

“你還懷著身孕，小心點。”

我點點頭，說出最後的囑托，準確的拿起被做了手腳的氧氣瓶。

“噗通——”

激起水花，向海底遊去，給自己找個好看的沉眠之地。

很快，沈若光和溫辭也相繼下水。

溫辭拉著她的手，穿梭在珊瑚礁中，甚至不知道從哪取出相機，從不同的角度給她留下紀念。

我有些羨慕的看著他們兩人。

或許在這一刻，他們是真正的夫妻。

【宿主，氧氣瓶裏的氧氣不多了，你要不要上去給她道個別？】

係統戲謔的聲音響起，不由的翻了個白眼。

我的呼吸變的艱難起來。

道別？

這是不可能的。

不過我要沈若光永遠記住這一幕。

我奮力朝他們兩人的方向遊去，不停的給沈若光打手勢，希望她能借我些氧氣。

可她和溫辭對視一眼，手挽著手扭頭朝岸邊遊去。

絲毫沒有想要救我的意思。

我看著兩人逐漸變小的身影，緩緩閉上了雙眼，伸開手靜靜的朝海底自由下沉。

“阿墨你說我們下次一起潛水是個什麼樣的呀？”

沈若光靠在我的懷中，幻想著兩人一起潛水時的場景。

我單手撐著下巴，眼中閃爍著精光，幻想著那時的些美好。

“我牽著你的手，順著潮水的方向漂浮，讓大海承載著我們所有的美好和愛意，和魚群作伴……”

“那時候我們一定很恩愛！“

她激動的摟住我的脖子，眼眸中滿是狂熱的愛意。

上了岸的沈若光脫下厚重的潛水服，眉宇間有些擔憂的看了眼深海，不免感到後怕。

“阿辭，你確定不會有意外嗎？”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了，就算他不上來我也會派人下去找的。”

他一把摟住沈若光的腰，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

我的意識逐漸沉淪，靈魂緩緩從軀體內飄蕩出來。

看著自己那張蒼白的臉龐，我有些心疼的伸手，可卻直直的穿過留下幻影。

一時間，我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

是啊，我已經死了。

【宿主，這具軀體等會漂浮上去被人發現。】

我點點頭，不知過了多久。

浮出水麵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的屍體很快被人發現。

救援人員很快到達現場，直接宣判了我的死亡。

他們找到我的手機。

我湊過頭去看，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不由的緊繃起來，可上麵空空蕩蕩，沈若光沒有打來一個電話。

我無奈的露出慘笑，無力的搖了搖頭。

還真是賤呐，都這時候了竟還在期待。

他們通過我的指紋解鎖，在通訊目錄裏麵找到了“老婆”，立馬撥通電話。

“您好，是林墨……”

不等救護人員開口說完，電話那頭便傳來沈若光暴躁的聲音。

“林墨你急什麼？都說了明天去離婚，你要是等不及現在就去民政局門口蹲著！”

“早就跟你說了，不要給我打電話，我是不會回去的！”

說罷，她直接掛斷了電話，留下幾名救護人員麵麵相覷。

我的屍體很快被收殮火化。

第二天，沈若光獨自一人帶著材料來到民政局的門口。

我看了眼時間，還真是早。

連工作人員都還沒上班，看來她是真的等不及了，連一分鐘都不想和我繼續待下去。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再次響起。

“您好，是林墨的妻子嗎？請您立即來這將他的骨灰盒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