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修廠裏,修車師傅為難地讓我看已經看不出形狀的摩托車。
我怔愣地看著。
“姐姐,我帥嗎!”
耳邊恍然響起弟弟過二十歲生日時壓抑不住的歡呼聲。
他身前的魏修遠上身低伏,捏著車把大笑:“我送你摩托車不是讓你耍帥的,抓穩!”
炙熱陽光下,男人和少年洋溢著幸福的背影,是我此生為數不多的幸福畫麵之一。
因為爸媽車禍太慘烈沒留下全屍,大學畢業後,我去做了入殮師。
無數個深夜和淩晨,我耐心地一點點縫補那些早沒了體溫的身體。
隻想讓他們留在世上最後的樣子是完整的。
這份工作辛苦又小眾,所以工資讓我很滿意。
弟弟上了大學,爸媽去世的陰影逐漸淡去,身體情況穩定,性格也開朗起來。
一切似乎都在變好。
我也終於有了休閑時間。
一次,跟弟弟在商場晃著,撿到一支鋼筆。
材質看著低調又奢華,更奇特的是,筆杆上端鑲著一枚心形的紅寶石。
旁邊小小刻了兩個字母,“XY”。
弟弟小聲說:“姐,這筆一看就不便宜啊,咱們等失主吧。”
等了十幾分鐘,就有個男人從電動扶梯三步並一步地跨上來。
還在最後絆了一跤,狼狽又慌亂。
不等站穩,他的目光就在地上巡視起來,對著手機大喊:“調監控!就算把商場監控都看遍,也得給我找到!”
弟弟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問,他掉的是不是這支筆。
男人一把奪過去,像看孩子一樣反複查看沒壞,才鬆了口氣。
“太感謝了!今天你們在商場裏的消費,全部我來買單。”
我把弟弟攬在身後,平靜地說:“不用客氣,物歸原主就行。”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這家商場的主人,叫魏修遠。
這天以後,魏修遠借著要謝我,變著法子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
我一直對他客氣而疏離。
他就從弟弟入手,陪他讀書,跟他談心。
弟弟不能做劇烈運動,就帶著他騎摩托車。
兩人一次次大笑著從我身邊呼嘯而過。
爸媽去世後,弟弟再也沒這麼快意地笑過。
所以,當他沒經過我同意就把魏修遠帶回家吃飯時,我什麼都沒說。
飯吃到一半,魏修遠第一次跟我們說起了那個救命恩人。
他從小被當成家族繼承人培養,要學的又多又雜,終於在十五歲的某天,心臟一陣絞痛,暈倒在去補習班的路上。
“她恰好路過救了我,後來又給我做了心臟支架。”魏修遠摸著胸口,眼神溫柔,“是她,給了我一次新生命。”
他拉著弟弟的手:“小意,哥第一次看你就很親。”
“因為我們一樣,心臟殘破,但生命完整。”
那天,送他下樓時,他在黑暗樓道裏向我告白,說給他一起陪伴小意的機會。
我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回別墅時,魏修遠出去了。
我打開了他在家用的電腦,在收藏夾裏找到他收藏多年的一個微博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