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夜打印了離婚協議書,放在他床頭。
“希望明早能看到你簽好字了。”
說完,我抱著被子枕頭去客臥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生物鐘就醒了。
我習慣性地爬起來。
俞秉謙的襯衫還沒熨,他愛吃的皮蛋瘦肉粥還沒做,俞灝的蝦餃還沒下鍋,還要送明月上學......
直到腳觸到地麵,我才反應過來。
我在客臥,我馬上就要離婚了。
還做這些老媽子的事做什麼。
我躺回床上,看著空氣中跳動的浮塵,迷迷糊糊地合上眼。
這一覺我睡得很深,連俞秉謙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我打開門,看到外麵亂糟糟的一片。
洗衣機洞門大開,好幾件衣服被扯到外麵,濕漉漉地淌了一地。
廚房裏,鍋碗瓢盆這裏一塊,那裏一疊。
我搖搖頭,過去把未合緊的冰箱關上。
最後來到主臥,離婚協議上不出所料地沒有俞秉謙的名字。
我也沒在意。
打開手機,立馬蹦出俞灝的消息。
我聽了幾條,無非就是我今早沒送早餐過去,沒送明月去上學,他們一家三口都遲到了。
說我任性、不開心也要分場合......
我扯了扯嘴角,是我太慣著他們,對他們太好了。
我默默地把俞灝的消息設為免打擾。
然後一點點對照著網上的教程,成功約出來個本地的陪玩。
陪玩是個還在讀大學的爽朗小姑娘,她見到我踟躕了下,不知該帶我玩什麼。
我朝她笑了笑,“你帶我去體驗下年輕人玩的、不太刺激的就行。”
這一天,她帶我做了手部護理,做了美甲,看了電影,吃了海底撈。
臨分別時,她用拍立得給我照了幾張相。
我驚奇地看著她甩甩甩,然後我就這麼出現在相紙上。
小姑娘見我對這感興趣,立馬拉著我去到家二手的數碼店。
她熱情地用我能聽懂的話語來介紹各類拍立得。
最後甚至介紹起相機來。
直到把店裏的各個款都介紹過去,她仍意猶未盡。
“奶奶,我給你發幾個某站上的攝影課,都是免費的,講得還特好!”
我抱著新出爐拍立得與數碼相機,笑著點頭,
“等我學會了,我就給你拍照。”
這一來一回,回去的時間就晚了。
到家時,燈火通明。
俞灝,程纖纖,連同程靈月都坐那等我。
他們麵色不善,擺出三堂會審的姿態來。
我看了眼俞秉謙,他低垂著頭,在收拾外賣盒。
程纖纖率先發難,“媽,你到底想幹什麼?”
“昨晚你讓明月餓著肚子就算了,今早你也沒來找我們......”
“我沒找你們,你們就不會起床了嗎?”我打斷她,“鬧鐘是擺設嗎?你們是蠢的嗎?”
程纖纖一噎,手杵了杵俞灝。
“不是,媽你不過來,至少要給我們打個電話吧。”俞灝接過話頭。
緊接著又手一揮,“行了,媽,我們今天來不是為了這個。”
他指節在茶幾上的離婚協議上叩了叩,“你要跟我爸離婚?”
“嗯。”我點頭。
俞灝聲音一下提高,“媽!你沒事吧!你幾歲了!你六十了!你還當你是小姑娘呢!為了點情情愛愛就要死要活!”
他越說越生氣,“還有你手上是什麼!還美甲!你覺得你自己戴這合適嗎!”
我手展開,肉粉色的貓眼在燈光下流光溢彩。
好像與我暗黃粗糙的手是有點不相配。
但那又如何。
我朝程靈月揚了揚下巴,“你另一個媽不也戴著嗎?”
俞灝脫口而出,“那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我挑眉。
他說不出口。
有什麼說不出口的。
無非是我要給他們一家做飯洗碗帶孩子,而程靈月隻用歲月靜好就可以。
我端起水杯喝了口,掩住嘴角嘲諷的笑意。
這就是我的好兒子。
一直看熱鬧的程靈月見火燒到她身上,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裙擺,笑吟吟道:
“小周,我們還是回到你與秉謙要離婚的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