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後,我整個人輕鬆起來。
我將謝文山的衣物收拾出來,請他住到書房去。
同時也讓身邊自小跟著的下人,開始清點我的嫁妝,整理這些年積攢的財物。
謝文山沒想到我會鬧到這個地步。
這幾日把自己關在書房,閉門不出。
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兒子不止一次來勸我,讓我見好就收。
被我趕了出去。
“或許是我這些年對他太過驕縱,他都忘了我的身份。”
我嗤笑一聲,將手裏的繡布剪爛。
“姑娘,早就該如此了。”
吉祥在一旁幫著我撕扯。
她是我的陪嫁丫鬟,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又陪著我出嫁。
在這冷清寂寞的後院裏,陪了我四十年。
為了我,她沒有嫁人,自梳留府,與我相伴。
如今年近六十,我們頭發都白了,她卻還是喊我一聲:“姑娘。”
就像我還在閨閣時候那樣。
“這姓謝的對姑娘冷淡這麼多年,老爺和夫人若是在天有靈,該多心疼啊。”
說著她就抹起了眼淚。
我心中一酸,眼眶有些濕潤。
當初謝文山當初求娶我的時候,我父親母親原是不同意的。
“咱們家是武將,與那起子文人有什麼話說,我覺得不好。”
父親瞧不上小白臉:“出身也一般,難不成讓我的嬌嬌嫁過去受苦?”
“可是......他立誓說自己不納妾。”
母親猶豫:“這一點,倒是還行。”
我原本對謝文山算不上喜歡,見父母反對,便想算了。
可是這個時候,謝文山親自登門,言辭懇切。
我思慮再三,點頭答應。
婚後的生活平淡,一過就是四十年。
在他母親過世之前,我的日子實在算不上好過。
謝家門第不高,卻世代讀書,有著骨子裏的清高。
婆婆一方麵想要我出身勇毅侯府的風光,一方麵又嫌棄我的粗俗。
經常端著婆婆的架子,給我立規矩。
那時我既要幫著謝文山交際,又要隱忍婆婆私底下的刁難。
可謝文山除了公務,便寄情山水,出門遊曆。
就連他母親病危的時候,他都沒回來。
婆婆臨死前,曾經握著我的手說:“這個家,多虧了有你。”
“文山對不住你,你多擔待。”
我原以為她是在說謝文山對我冷淡。
現在想來,怕是......她早就知道謝文山和柳燕雪的事了。
這一大家子,就我是個傻子。
我拿著寫好的和離書,敲響了書房的門。
“我的嫁妝和財產都已經整理好了,你早日在和離書上簽字吧。”
謝文山麵容憔悴,還穿著幾天前的衣服。
“瑤卿,你何至於此?”
“我們到了這個歲數......你這不是讓人笑話嗎?”
午後的陽光正足,明亮的陽光照在他銀色的頭發上。
刺得我眼睛發疼。
“我孟瑤卿一聲光明磊落,行得端,坐的正。”
“哪怕有朝一日到了地下,麵對你謝家列祖列宗,我也挺得直腰杆。”
“我怕什麼笑話?”
“我明日就會搬走。”
這敏平侯府,我是一眼都不想再看。
兒子女兒眼睜睜看著我帶著浩浩蕩蕩的車隊,離開了侯府。
這才相信,我是鐵了心想要和離。
急的什麼也顧不得,尋到了我的別院。
兒子還是那一套說辭,無非是我任性妄為,落人笑柄,為老不尊。
女兒則是哭得淚水漣漣。
“娘,你這麼大歲數了,還折騰什麼呀。”
“不就是一個女人,反正遠在江南,也礙不著你的地位,你這是何必呢。”
“你這樣鬧騰,我在婆家也抬不起頭來。”
我靜靜聽著,還未開口,吉祥就先衝了出去。
“少爺,小姐,做人可得講良心!”
“你娘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你們一點都不心疼,隻顧著自己的臉麵!”
“當真是狼心狗肺!”
吉祥連罵帶攆,把他們轟了出去。
謝文山遲遲沒有在和離書上簽字,反而每日都往我住的別院裏送東西。
衣食玩物,無一不精。
直到有一天,柳燕雪來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