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經過那次不怎麼愉快的晚飯後，梁澤就沒有再約從昕玥吃過飯了，就像從昕玥自己說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們之間除了工作並沒有什麼交集。

在工作方麵，和從昕玥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後的同事都說她是個能力很強的人，為人也很隨和，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好相處。

梁澤來到辦公室看見從昕玥已經在那裏認真看資料了，就上前寒暄，“從昕玥，這麼早就到了，”

從昕玥頭也沒有抬，隻是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梁澤心裏有一絲不悅，但是看在她在認真看案卷的份上，也就不跟她計較，“你在看曆年的案卷嗎？”

從昕玥眉眼都沒有抬一下，依舊是一聲嗯。

“你有看出什麼問題嗎？”梁澤的好心情已經沒有了，語氣比一開始的時候冷了很多。

“暫時沒有，我現在看的還都是一些普通的刑事案件，隻是了解一些藍州市近幾年的情況，”從昕玥依舊沒有抬頭，眼睛依舊盯著案卷，“不過我發現了幾個比較有趣的典型案例，可以的話，我想要去跟那幾個案子的犯人談談，一定還能挖出不少有價值的東西，”

“原來你會說話，我還以為你隻會嗯呢，”梁澤冷冷地回了一句。

這時從昕玥好像是聽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突然抬頭，“你剛才在說什麼？”

“沒什麼，”梁澤覺得自己很挫敗，原來從昕玥根本沒有在認真聽自己的話。

“哦，”從昕玥又低頭看卷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梁澤瞟了一眼認真看卷宗的從昕玥，不冷不熱地丟了一句，“中午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

“不用了，中午吃麵包就可以，”從昕玥喝了一口咖啡，抬頭很冷漠地說了一句。

這已經不是梁澤第一次被從昕玥拒絕了，但是梁澤還是沒有習慣這樣的拒絕，每次被從昕玥拒絕，每次都覺得很鬱悶。

隊裏一個管理檔案的女刑警走到從昕玥的桌邊，一邊幫她整理已經看完的檔案，一邊笑盈盈地邀請從昕玥，“玥玥，中午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啊？”

梁澤見此情形，以為從昕玥也會很冷漠地拒絕，但是從昕玥的反應卻出乎梁澤的意料，這更讓梁澤覺得鬱悶，感覺上從昕玥的冷漠隻是針對自己的。

“今天呀，今天不出去了，有幾個案卷我需要研究一下，你幫我買個麵包或者三明治什麼的吧，”從昕玥抬頭回應也笑盈盈的。

“你都吃了幾天麵包了，這樣會沒有營養的，”那個女刑警還是想勸從昕玥跟他們一起去吃中午飯。

“嗯，我知道的，謝謝關心，等這些弄完了以後我天天陪你們一起吃午飯，怎麼樣？”從昕玥一副無奈的樣子，“羅局讓我來協助，我總得要了解一些藍州市的情況，不然萬一遇到什麼案子我也沒法作出判斷，”

“那你也好厲害呀，這幾天一直都在看卷宗，局裏一半的卷宗都被你調閱過了，你的速度好驚人呀，”那名女刑警對於從昕玥的速度忍不住感歎。

“我怕哪天就會有案子了，所以麻煩你了，幫我買麵包吧，”從昕玥並沒有對那名女刑警的感歎作出回應，而是繼續埋頭看卷宗。

“這樣吧，我幫你買份麵條帶回來吧，”那名女刑警打心眼裏覺得麵包沒有營養。

“好，你決定，我隨意，”從昕玥沒有再抬頭，也沒有再說話，繼續研究她的卷宗。

梁澤看在眼裏心裏就犯嘀咕，從昕玥為什麼總是對自己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對別人就那麼有耐心。自己也沒有做什麼得罪她的事，難道她隻是單純的不喜歡自己嗎？

接下來的幾天梁澤開始仔細觀察從昕玥。

他發現從昕玥每天都要喝兩大杯的清咖，幾乎是手不離咖啡，走到哪裏喝到哪裏，即使是傍晚了她也要喝完咖啡，看完資料才走。有時候幾乎所有同事都走了，她還在埋頭看卷宗，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已經很晚了。

有一次自己跟同事吃完晚飯，很晚了，路過刑警隊大樓，發現那裏的燈還亮著。每次梁澤都會悄悄上去看，而每次看到的幾乎都是從昕玥。有一次還是自己提醒後從昕玥才發現時間很晚了，才關燈回家。

梁澤不明白從昕玥怎麼會這麼認真，這完全顛覆了從昕玥原本在自己心裏的形象。她表麵給人感覺很清高，但是背地裏卻也是很努力的人。

“你今天又要繼續熬夜看卷宗嗎？”下班時間到了，梁澤見從昕玥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沒有，”從昕玥很單調地回答了梁澤的話。

從昕玥簡單而直接的回答反倒讓梁澤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說完這句話，梁澤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奇怪，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為什麼？”從昕玥抬頭，疑惑地看著梁澤，發現他一臉的尷尬。

“今天有事順便路過你家，所以想著要不要順道送你回去，”梁澤迅速地轉動大腦想出了這麼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你忙你的吧，我要過會兒再走，”從昕玥一眼就看出梁澤是在撒謊，隻是並不想拆穿。

“哦，是嗎，那我就先走了，”梁澤心裏早就知道從昕玥會拒絕，而且自己原本也不是很想送她，所以反倒是鬆了口氣。

“你這幾天一直在觀察我，”從昕玥突然反問梁澤，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什麼？”梁澤沒想到從昕玥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隻能裝作沒聽清。

“我說你這幾天一直在觀察我的一舉一動，觀察我什麼時候上班，什麼時候下班，上班幹些什麼，喝什麼咖啡，還問其他同事我中午都吃些什麼，”從昕玥放下手裏的檔案，很認真嚴肅地盯著梁澤，眼底有些許不悅。

梁澤被從昕玥問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自以為自己這樣的老牌刑警，想要盯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沒想到從昕玥已經發現了，這讓梁澤震驚之餘產生了很大的挫敗感。

“怎麼了？”從昕玥見梁澤臉上的表情很豐富，從驚訝，震驚，到疑惑，以至於有些不知所措，心裏覺得有些好笑，這麼個老資格的刑警居然這麼經不起問。

“沒什麼，”梁澤慢慢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這才感受到從昕玥不一般的敏銳，“我隻是想多了解一些，自己的搭檔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總要了解一下吧，”

聽著這麼無力兒敷衍的解釋，從昕玥冷笑了兩聲，“我說過我是來協助你工作的，所以其他的事你不用過多關心，難不成你還在懷疑我嗎？”

“突然空降下來的專家，我當然要多了解一下，就算是羅局介紹的，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真本事可以和我同級，”梁澤很謹慎地回答，他不希望從昕玥看到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哦，我終於明白了，”從昕玥恍然大悟，梁澤為什麼會處處針對自己了，“你介意的其實是我比你年輕，但是警銜卻和你一樣是不是？”

“當然不是！”梁澤毫不猶豫地回答，看到從昕玥眼神銳利，洞察一切的神情，讓他生出些許心虛。

梁澤從來沒有遇見過能如此清晰地洞察自己內心的人，在她麵前自己就像是一個透明人，沒有絲毫可隱藏的。

“哦？”從昕玥見梁澤表情尷尬，知道自己說到了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那為什麼前天你趁我離開的時候翻看了我的筆記本，還動了我的MP3？你不就是想知道我都在做些什麼嗎？你很想知道我憑什麼能一來到刑警隊就能跟你平級，對不對？”

梁澤沒想到自己做的所有的事，從昕玥居然都知道，卻一直假裝不知，隻等他自己說出口。

從昕玥這樣的城府，讓梁澤自歎不如，也讓梁澤升起了一絲戒備心。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從昕玥見梁澤沉默不語，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沒什麼，”梁澤轉過身去，想就此結束談話，而心裏卻在思量從昕玥是如何發現自己動過她的東西了，他自認已經很小心了。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動過我的東西了，”從昕玥見梁澤轉身離開卻是滿臉疑惑，抿嘴一笑，看著梁澤，她想要梁澤自己開口問。

梁澤轉身，見從昕玥一臉得意的樣子，更加鬱悶了。

他明白從昕玥是在等自己開口問她，可是自己如果開口了就等於是承認自己不如從昕玥，那是他不願意承認的，而且這樣的話他就不能再質疑她的警銜的高低了。

“不想知道？”從昕玥又反問了一句，眼睛緊緊地盯著梁澤，把梁澤臉上變換的表情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