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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煜赫回到家,已是淩晨。

他輕手輕腳地開門,卻發現臥室燈還亮著,

我一夜未眠地坐在床邊。

「對不起,醫院急診太多耽誤了。」

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語氣裏卻沒什麼歉意。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沒關係,你去忙你的,我不打擾你休息。」

見我冷淡，他又挨近我，環住我的腰。

「明年我們去海邊度假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海嗎?」

秦煜赫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提議道。

「還可以順便把婚禮辦了,海邊的教堂聽起來不錯。」

......

秦煜赫還在描繪著婚後美好藍圖。

我卻不敢問他是不是真的想結婚。

癌症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五感。

視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他的話語也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

明年。

對我而言是多麼遙不可及。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出了那個埋藏已久的問題。

「秦煜赫,你愛過我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

「傻瓜,我當然愛你,怎麼會不愛呢?」

我執拗地盯著他的雙眼。

「那我和蔣依寧,你更愛誰?」

秦煜赫的表情凝固了。

片刻,他歎了口氣。

「宋筱琳,我們和寧寧從小一起長大，她是你的親妹妹，也是.....我的。」

「伯父伯母在國外意外去世了，寧寧能依靠隻有我。」

「這也是為了我們倆，等她好了，我們再結婚。」

換作從前,我大概會質問他。

但此刻,我隻覺得無力。

因為他眼中的愛意,早已轉移到了別處。

他也許愛過我。

但那無法和蔣依寧相提並論。

我是他失去蔣依寧後的慰藉品，也是他擦過手後可以隨意棄置的抹布。

眼眶酸澀,我突然很想笑。

「那不是他們的報應嗎？」

我輕聲說。

「秦煜赫,我也一無所有。」

客廳裏一片死寂。

秦煜赫看上去很是為難。

「筱琳,我知道你記恨當初全家移民把你留在國內，但寧寧仍是你的妹妹。」

「一切都過去了，別揪著從前的事不放」

「等寧寧好了,一切就會恢複原樣。」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削著我的心。

好疼啊。

疼到喘不上氣。

「況且，如果不是寧寧，你現在還在鄉下。」

「她自願把母親分給了你。」

秦煜赫眉頭微皺,「你也別那麼自私。」

我自嘲般笑出了聲。

在他心裏,我真是自私自利、又不懂體諒。

可我才是被竊取人生的人。

我要被抹殺了。

我不甘心地咬唇：

「你選她是嗎？」

秦煜赫無奈地歎了口氣。

「別讓我左右為難。」

「你是我的未婚妻，寧寧是我的...妹妹，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我盯著他,想從那張臉上找到一絲破綻。

騙子。

騙子都是這樣的。

嘴上說的再動聽,也掩蓋不了早已變味的真心。

秦煜赫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眼神閃爍。

我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蔣依寧在等你?」

秦煜赫有些心虛地點點頭。

「我向醫院申請了調去她的病房值班,這樣既能照顧她,又不耽誤工作。」

我怔住了。

心臟仿佛被細密的針紮過,一陣陣抽痛。

我強忍著顫抖,勉力開口。

「秦煜赫,別走好不好?就今晚,留下來陪我吧。」

這一刻,我放下了所有尊嚴。

「秦煜赫,我求你。」

秦煜赫沒有回答。

他上前想擁抱我,試圖用親吻緩和僵持的氣氛。

我太了解他的伎倆了。

可這一次,我避開了他。

秦煜赫有些尷尬,但還是起身拿起外套，又從衣櫃裏拿出換洗衣物。

「你若是真愛我,就該支持我的決定。」

「如果我也生病了呢？」

我忍不住質問。

「別裝了。」

防盜門「哢噠」一聲合上,秦煜赫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呆坐許久,直到嘴裏嘗到一絲腥甜。

低頭一看,鮮血早已灑了一地。

死亡正一點點吞噬著我的生命,我卻隻覺得麻木。

我笑出了聲,越笑越淒慘,最後泣不成聲。

這就是我全心全意愛了五年的男人。

他明明是醫生,卻看不出我的異樣。

他的目光沒有真正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心心念念另一個女人。

我的腦海裏再次響起蔣依寧嬌俏的笑聲。

「係統，女主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我勾勾手，女主就過來了。」

「現在宋筱琳再怎麼掙紮，也隻不過是我的替身而已。」

我竭盡全力守護的愛情,不過是一場騙局。

而我,終究隻是這出鬧劇裏最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