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趕路很辛苦，尤其是連夜趕路。

王林還好，他懷中揣著半個梨子，雖然酸澀難吃，但具備不錯的提神效果。

可其他人就沒那麼好過了！

餓的厲害，也隻能灌上兩口水，充個水飽。

六子為了調節氣氛，就挑起了一個話頭。

“張捕頭，您說，咱們把人送到郡城的衙門，和帶回縣裏，到底有啥區別啊？”

這個問題，頓時吸引了其他捕快的注意力。

他們其實也不懂這個問題。

作為捕快，辦案子，緝拿犯人，那都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屬於做的不好可能會挨罵，做好了也得不到什麼獎勵的範疇。

比起被罵上兩句，能有個溫暖的地方睡覺，再吃上一頓飽飯，對他們而言明顯更加有意義！

張軍瞥了眼六子等人，沒好氣的罵道：“案子既然是在咱們縣發生的，自然要帶回縣裏受理。”

說完，板著臉不再出聲。

旁人見狀也早就習慣張軍拿出捕頭的氣勢，頓時都不敢追問。

倒是六子的注意力又落到了王林的身上。

提出連夜帶人回縣裏的，就是王林，想必他必然能說出點東西。

“王林，這主意可是你提出來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六子問道。

其他捕快的目光又集中到王林的身上，似乎在等待他拿出一個理由來。

“你們是不是覺得，帶著他倆，連夜返程，而不是交給郡城處置，有些不講道理？”

王林倒也不藏私。

以後這些人可都是他的同僚，讓他們提前明白些道理，未來別做蠢事，也算是好事。

誰希望自己的身邊全都是豬隊友呢？

“是有點。”

“就算是要回去，等明早吃過飯再啟程不行嗎？”

捕快們紛紛點頭。

這大晚上，又餓又累又困的，折騰個啥？

“你們可別忘了，咱們去郡城，是大老爺的安排。大老爺還在等著咱們得消息呢！”

王林提醒。

小飛反駁：“大老爺就算是等消息，也不至於一晚上都等不及吧？”

眾人繼續點頭，他們也是這麼想的。

“咱們在郡城行動，是已經過了明路的。若是帶著牛大壯和牛三壯，郡城的人難道發現不了，這兩人就是嫌犯？郡守老爺若是知道，讓咱們將人交出去，是交，還是不交？”

王林反問。

“當然是交啊！這還用想，這兩個人現在就是兩個累贅，還需要兄弟們扛著。”

小飛不滿的撇撇嘴。

牛家兄弟現在的狀況是昏迷不醒，從他們的口中也問不出任何消息。

而且失去意識後，人也變得特別沉。

本來他們跑了一天一夜，就人困馬乏的，還要扛著兩個人，讓他們一路走來更加辛苦。

若是能拋下這兩個累贅......

王林歎息一聲，他也不指望人人都能有維護正義的心思。

相信正義的人，或許有很多。可能堅持心中的正義，並且一直堅定堅守著自己本心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如果人交給了郡城，那案子破了，功勞也將會是郡城的。與咱們縣，與大老爺無關，你覺得大老爺若是知道咱們已經查到了關鍵線索，卻將大老爺的功勞拱手讓人，會作何感想？”

王林耐著性子解釋道。

此話一出，小飛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是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層！

而張軍呢？

也很詫異的看了王林一眼，沒想到這小子年紀輕輕，竟然能想到這一步。

難怪他能如此收到大老爺的重視。

如今看來，倒是真有幾分本事。

“原來如此。若是咱們明明找到了證據，卻將即將到手的功勞讓給別人，還是在沒有征求過大老爺同意的情況下。想必大老爺會發火吧？”

六子小聲嘀咕著。

其他人也閉嘴不言。

哪怕大老爺不能把他們如何，但衝著他們發一通火，以後不給他們任何的機會，甚至處處針對。

他們這些捕快的日子，自然也不會好過。

有了王林的解釋，剩下的路程倒是安生了不少。

沒有人再抱怨，帶著兩個累贅，趕路很辛苦之類。

直到天微微亮時，一行人終於順利抵達了縣城。

張軍帶著人先將牛大壯和牛三壯送去了醫館，哪怕明知道他們的情況，應該沒得救，但也不能直接放棄吧？

知道他們沒救了，就直接放棄。

和經過一番努力，最後沒救回來，是完全兩碼事。

至於大夫治療的費用，自然由縣衙承擔，衙門平日裏也有專門的經費負責處理類似的事，倒是不需要張軍等人自掏腰包。

等處理好這些，張軍擺擺手：“今兒天也不早了，大家夥都先回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再一起去向大老爺彙報此行的成果。”

說這話的時候，張軍的目光主要聚焦在王林的身上。

畢竟事情究竟如何，最清楚的人，就是王林。

“是。”

王林和其他人一樣，點點頭，就準備回家休息。

太累了！

他現在隻想吃口暖和的，再好好睡上一覺。

至於其他事？

那都等之後再說！

等王林回到自家的小院時，織蘭已經早早起床，正在準備早飯。

“林哥兒，你終於回來了！”

織蘭滿眼都是驚喜。

自從王林去衙門當差後，進來幾日幾乎都是在外度過，反倒是沒什麼機會回家來。

以往相依為命的兩人，現在一天都未必能見到一麵，讓織蘭心裏空落落的。

“嗯，回來了。織蘭，家裏可還有吃食？”

王林揉揉自己的肚子。

“有，你稍等會，我現在就去將麵煮上，馬上就能吃！”

織蘭立即點頭。

昨夜王林一宿未歸，可是讓織蘭擔心良久，家中早就準備上麵，隨時都能下鍋。

就是怕王林回來，會餓著肚子。

“好，我去屋裏等你。”

王林點點頭，回到房間，本想著在榻上小憩。

誰知眼睛一閉，人就直接睡了過去。

他實在是太困了！

與此同時。

錢塘縣的醫館內。

老大夫看著已經咽氣的牛大壯和牛三壯，無奈搖頭：“邪氣入體，回天乏術啊！隻是不清楚這兩人的身份，也不知大老爺到時會不會怪罪老夫。”

“師父，您也盡力了，是這兩人命不好。”

旁邊的學徒連忙安撫。

“唉，但願如此吧。”

老大夫背著手搖著頭，邁著八字步，深沉的回屋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