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書接上回，我們上了通往白土溝林場的換班班車，這車晚上半夜開，能正好轉天早起抵達，這時間段可以接已經在林場住了小半年的工人回家，車上坐的也大多是林場的工人和一些大雪封山後半年沒見到親人，著急去迎接的家屬。

這些工人帶的行李非常多，行李箱都被裝滿了，我們的背囊沒地放隻能帶上了車放在了座子底下踩著，主要是帶著孩子準備去接丈夫的婦女人數不少，孩子的哭鬧加上家常裏短的閑聊車廂裏鬧騰和菜市場似得。我們仨受過的罪那是多了去了，也沒太在意，就在這嘈雜的環境裏半睡半醒的咣當。

這大巴倒是很新，外觀和車內的環境對比鮮明，車是丹東廠出品的大黃海，型號DD680，得過八三年的飛龍獎，不過車速並不快，老司機知道越是好車開山路越要慢，一腳油門下去提速快了不好在山路轉彎，尤其是這大客車長度太長，一個不慎可能就會出危險，加上這車上孩子婦女很多，那便更要穩當著走，山路又不是直線到達，所以這地圖上短短一百五十公裏估計要開五個小時，就這麼上了路，一直到後半夜，這時候孩子們也大多睡去，車內鼾聲四起，比剛剛開動時候是安靜的多。

在這半夢半醒的時候，就感覺有人拍我的肩頭，我和二呆坐的是前後座，以為是他又不老實，不耐煩的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是坐在二呆旁邊的一個有點少白頭戴眼鏡的斯文青年把手搭在了我的肩頭，一臉焦急的衝我擠眉弄眼。

這小夥子從上車沒說過兩句話很是安靜，二呆和他搭話他也就是點點頭，就這麼一位悶葫蘆似的人深更半夜找我幹什麼？想必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轉過頭衝他禮貌的笑了笑道：“這位小哥，是不是我兄弟呼嚕聲音大吵到您了？您別過意，咱雖素不相識但同路就是緣，出門在外多擔待吧，我在這給你陪個不是。”

那眼鏡小哥聽了卻連忙搖頭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衝我努嘴，我還是賠笑道：“哦！明白了兄弟想是尿急了，看我這兄弟在你旁邊睡的實，他又五大三粗的你不敢喊他，沒事沒事，我叫他起來給你挪開，還有你要不好意思叫司機停車要不我給你去說說？”

那小哥聽了皺著眉頭直搖頭，可能是給老實人逼急了，直接半起身就要和我耳語，可沒想到二呆忽然驚醒，一把揪住了他的後領口，直接將其按回了座位，給那小哥是嚇了一大跳。二呆也不撒手惡狠狠的說道：“哎呦，三更半夜不睡覺？這出來個吃公路的佛爺，行啊小子不學好要偷我哥東西？我告訴你可別亂動，再動一下我直接給你腔骨掐錯位。”

我趕緊衝二呆擺手道：“你這麼大動靜幹什麼，沒看這婦女孩子都睡覺呢麼？驚了小孩又哭鬧起來可不好哄，這哥們可能是尿急，他起身提前知會我了，不是偷盜，嘿，兄弟你現在夠警覺啊，像是個老偵察兵的樣兒。”

二呆聽聞鬆開了手，但是臉上沒有一點歉意，對那小哥說道：“哦，憋尿了啊，你說話我給你挪地方不就完了麼，我說這半夜不迷瞪會兒起來要噶嘛呢，對不住啊，哥我能不警覺麼？你帶我去的那都是嘛地界，不警覺都嗝屁八回了，再不長記性當我真是純呆了。”

那小哥被二呆嚇的有點蒙，我安慰道：“行了兄弟，要去趕緊去吧，我兄弟都給你挪開了，上前麵讓司機停下車，哎？你怎麼不動啊？裝褲兜裏了？”

那小哥苦臉搖頭神神秘秘小聲道：“大哥，我不憋的慌，我…我是有事和你們說，我不太舒服。”

我說道：“嗨，你早說啊，是暈車要吐麼？還是有哮喘癲癇？二呆去叫司機停車，我給你瞧瞧，哥們學過點中醫，也當過兵，急救沒問題。”

二呆點了點頭，剛要起身，這小哥卻直接拉住了二呆的褲腰帶，這一下差點把褲子拉下來，二呆怕露了底隻能順勢坐下，罵罵咧咧道：“你他媽神經病吧，我哥要幫你，你怎麼拉我褲子，要和我耍流氓你可找錯人了？”

那小哥趕緊鬆開了手，顫顫巍巍小聲的說道：“二位大哥，不是急病，我…我有特殊的感應，碰見不好......不幹淨的事就會有反應。”

我一聽這話心頭一緊，天下身懷絕技的奇人異士何其多，我所知道的就不少，比如傳我祖父小分金的謝道爺，還有會鬼門針、五百錢絕技的王大哥、黑大哥，日本龍字門的一幹人等、藍道的才俊小摘星、詭杏門的藍姐姐，當然最近才聽說會紮彩絕技的黃姥姥也是其一，這些人哪個是省油的燈？我才有多少江湖見識？不知世上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能人，這位小哥怕也是真人不露相的門裏人，有特異功能。

想罷趕緊看了看四周，我們這一鬧騰已經有幾個婦女工人醒了直朝我們翻白眼，我怕露了底左手抱著右手衝那小哥輕輕拱手作揖，雖然這小哥口音沒有東北方言味，但咱也怕人家是東北黑話的路子，隻能用春典夾雜黑話半盤道半胡說的和那小哥道：“不知元良開哪山坐哪門？什麼蔓什麼碗什麼萬，報個迎頭報個山門，走哪條路喝那條河的水。”說完了這一通我就後悔了，我這念的什麼玩意？光問姓氏就說了三種，我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什麼，那小哥估計也是聽不懂，衝我拱手回答道：“我聽不太懂，大哥，從上車我就看您不是一般人，現在咱們很危險！”

我也轉了口風不再瞎盤道，正色道：“兄弟您貴姓，在是哪門手藝的傳人？咱這還有最多倆小時到站了，危險從何來？還有您這有什麼特異功能，怎麼就看我不一般呢？”

那小哥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我是什麼人、怎麼看出您不一般的，這些一會再和您解釋，眼下就要來不及了，請二位讓司機找個不轉角有停車坡的地方先停車，不然咱們誰都到不了白土溝林場車站！前麵…前麵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