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清夢愣了一下，細密的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既然不是皇上傳召，她再次低下了頭。

隻是在蘇清夢沒注意到的地方，修雁白握著傘柄的手微微收緊。

雨滴落在了紙傘上，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響，周圍的冷風將蘇清夢被打濕的衣衫吹透，雖然很冷，但她卻始終挺直腰身。

隻是蘇清夢低頭時，仍能看見停在自己麵前的那雙靴子，她心中有些納悶，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將軍府偶遇時的場景。

能出現在禦書房前，就說明這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可這將軍府中藏著什麼，竟會讓人悄悄進入其中，如今這人站在自己麵前，是否就是為了那日的事情？

蘇清夢正想著，頭頂便傳來了修雁白的聲音

“蘇小姐。”

混雜著雨水落在傘麵上的聲響，悶悶的，就像是春日裏的天氣一樣。

這樣的稱呼讓蘇清夢微微一愣。

兩年間，她一直都是林夫人，如今有人這樣稱呼他，讓蘇清夢的眸子微凝，藏在寬大袖口中的手微微收緊。

可惜，修雁白接下來的話還沒開口，禦書房內的太監總管就拿了傘，匆匆忙忙跑了出來。

隻是看到外麵這一幕時，著實是愣了一下。

“林夫人，陛下傳您進去呢。”太監總管忙將蘇清夢攙了起來，猶豫之下還是為她打了傘。

修雁白見狀沒再多言，直接抬腳離開了。

悄無聲息的好像他剛才沒有停留在蘇清夢的身邊，隻是與她擦肩而過罷。

蘇清夢回頭看了一眼，煙雨朦朧間，那道身影逐漸模糊。

“林夫人，這大雨天的您還在外麵跪著，若是太後娘娘見了肯定會心疼，快跟奴才來吧。”太監總管恭恭敬敬的說著。

“麻煩公公了。”蘇清夢朝著太監總管點了點頭。

太監總管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這是奴才的本分，林夫人先隨奴才到偏殿，奴才讓人給您準備一套幹淨的衣物，再去見駕。”

蘇清夢小的時候養在宮裏，是在太後身邊長大的，可謂是受盡了太後的寵愛。

隻是後來因蘇家的關係，蘇清夢就很少進宮了，不過當時蘇清夢成婚的時候，太後還特地送了賀禮，可見重視。

但都是從前的光輝了。

想到近日裏發生的事情，太監總管也不禁搖了搖頭，心中直歎可惜。

蘇清夢並沒有拒絕太監總管的提議，畢竟自己確實不應該以如此狼狽的姿態去麵見皇上。

在偏殿更衣後，蘇清夢才進入了禦書房。

其內安靜無比，隻有皇上翻閱奏折時書頁嘩啦生效。

蘇清夢穩穩跪了下去，隻是方才的膝蓋在雨淋過的瓷磚上貴了許久，現在有些發麻。

“臣女叩見皇上。”

“今天你入宮所為何事？”皇上沒有讓蘇清夢起身，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投給她，聲音中的冷漠足以表明此時的皇上心情不悅。

“臣女鬥膽，想問一問陛下那道聖旨是林釗用軍功求來的嗎？”

說話時，蘇清夢感覺自己的口中都吐露出了森森的寒氣。

啪嗒一聲，皇上放下了手中的禦筆。

“林釗和季如雪皆是有功之人，他們守住了邊城，立下了汗馬功勞，朕賞賜他們是天經地義之事。”

皇上頓了頓，語氣嚴厲，“朕知道你本是林釗的正妻，將你變為側室確實是委屈了你，但林釗說過，你還是可以繼續掌管將軍府，除了位份，其他的與從前沒有半點不同。”

聽到這話，蘇清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

是啊，林釗和季如雪是有功之臣，自己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一個無能的深宅婦人。

變的隻是一個名頭，她又有什麼不滿足的？

真是好笑。

她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嗎？憑什麼要讓她來包容成全其他人？

見蘇清夢一直跪在地上，沒什麼反應，皇上便更加不耐煩。

“蘇清夢，季如雪雖然嫁入林家，但她說自己從前在軍營裏習慣了，也不會與你爭搶什麼，蘇清夢，他們都是朕的有功之臣，朕獎賞安撫他們，沒任何的問題，你能平平安安的在林府，也是他們浴血奮戰換來的。”

皇上本來就因為一些國師煩心，如今蘇清夢又因為一些小事來求自己，這樣他說話不禁重了幾分。

“皇上是覺得臣女不懂邊關將士們的辛苦嗎？”蘇清夢抬起頭，眼神難過。

看著這樣的一雙眼，皇上愣了一下。

“朕......朕知你蘇家滿門忠烈。”最後他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如今的炎國安穩，但那可是蘇家所有人用血肉堆上來的。

“是朕考慮不周了，但朕也不能收回旨意，這樣吧，你若真不願，你和季如雪平起平坐，都為林釗的正室。”

皇上自以為安排妥當。

但蘇清夢卻磕了頭。

“臣女請皇上恕罪。”她的聲音無比的堅定，“皇上可認得此物？”

就見蘇清夢從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了一塊金色的令牌。

皇上見此，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朕當然記得。”

“這是先帝賜予爺爺的金牌，是蘇家用軍功換來的。”

蘇清夢雙手捧著金牌，朝著皇上承了上去。

“臣女想用這塊金牌，換一道聖旨。”

“蘇清夢！”皇上伸手拍了一下桌子，“朕已經答應讓你和季如雪平起平坐，你為何還是容不下她？真沒想到蘇家的女兒竟是如此小心善妒之人。”

皇上的聲音中充滿怒氣，自然也讓禦書房外候著的太監總管聽了大概。

他歎了口氣，心中也道蘇清夢有些不識抬舉了。

林釗和季如雪軍功顯赫，蘇家就算是曾經輝煌，那又如何呀？人都已經死了，隻留下了蘇清夢這麼一個孤女。

若不是因為蘇家滿門，蘇清夢這一遭恐怕不是貶為妾室那麼簡單了。

“皇上。”

蘇清夢閉上了眼睛。

“臣女想用這塊金牌換一道和離的聖旨，請皇上準許臣女與林釗和離，放臣女歸去！”

“蘇清夢，你不要再......什麼？”皇上一直以為蘇清夢容不下季如雪，來自己這裏吵鬧，然而在聽到蘇清夢的請求時，他愣了一下。

“啟稟陛下，臣婦想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