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冷了。
我的腰和背像有千斤重的石頭在砸一樣。
燒餅車住不得了。
我托人問了問,在附近的小區,租了一間五十平的空房。
陳婉君頭一次找上了門。
她穿著真絲連衣裙,抱著一束花。
“我怕建平放心不下,替他來看看你。”
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口吻。
我從廚房提出一袋燒餅,足足一百個,應該夠他們吃好久了。
“趙建平胃不好,我女兒挑食,外孫脾氣差,辛苦你了。”
陳婉君翹著手指接過燒餅,輕輕一鬆手。
燒餅袋掉在了走廊裏,燒餅撒了滿樓道都是。
“不必了,吃了這麼多年燒餅,也該吃點好東西了。”
她扭頭就走。
走廊裏那些燒餅吸引了路過的流浪狗,紛紛來搶。
我彎著腰一隻隻撿回來,放在樓道口的紙箱子裏。
浪費了。
給流浪的小動物填填肚子,也好的。
天一冷,趙建平的腰就疼。
我炕著熱燒餅出神。
想著要不要替他去拿兩幅中藥貼,這些年一直都是我去。
他連中藥鋪往哪兒轉都不知道。
我打去電話問他,他嗤笑一聲。
“婉君給我買了個按摩器,你那些便宜老膏藥誰用得著,留給路邊撿破爛的吧。”
掛斷電話。
我看著女兒從我固定給她留生活費的卡裏劃走一萬,有些擔心。
她是生病還是出了什麼事,突然多了這麼多開銷。
點開短信一看。
“億萬廣場名牌真絲睡裙店消費10000元。”
女兒從來不穿真絲的衣服,陳婉君很愛穿。
我捏著手機,秋天的寒風像利刃穿堂而過。
舊棉衣似乎再也暖和不起來。
穿了幾十年,沒用的東西。
好像早就該被扔掉了。
“臭婆婆,就是她!昊昊說她賣的燒餅是臭的!”
學校門口忽然衝出來一大堆小孩往我的燒餅攤扔石頭,砸彈珠。
彈珠砸中眼球,左眼很快腫了起來。
昊昊像彈弓似的衝過來推翻了我的燒餅攤。
滾燙的爐子擦過我的手腕,瞬間腫起一道紅痕。
他一溜煙跑掉。
站在不遠處大口大口啃著漢堡,陳婉君就站在他身旁,昊昊得意的邀著功。
一邊笑,一邊朝我吐了口唾沫。
我看著昊昊的書包。
好像很久沒洗了,又黑又臟,裏麵什麼吃的都沒有。
但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從那天起,
我開始認認真真的學著獨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