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十歲大壽當天,
孫女意外車禍,命懸一線。
妻子卻和兒子兒媳一起在外旅遊,拒接我的電話。
將我拉黑的下一秒,便在朋友圈裏更新了動態。
照片裏妻子窩在白月光的懷裏,身後站著一臉笑意的兒子兒媳,看上去和一家人無異。
甚至配文是“最幸福的一天。”
可也就是這一天裏,孫女失血過多搶救無效而去世。
妻子和兒子對我怒目圓瞪,拳腳相加。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這個老骨頭!為什麼!”
“你一條賤命而已,死了就死了!為什麼不給孩子輸血!為什麼不救孩子!”
我解釋直係親屬之間不能輸血,可兒子卻睥睨著眼睛冷笑著看我。
“誰說滿滿骨子裏留的是你李家的血,也就你是個蠢的,被人戴了一輩子的綠帽子,還勤勤懇懇的當牛做馬。”
......
醫院的電話帶來時,我還因為高血壓而頭昏腦漲,連支撐著下樓都是問題,可偏偏響著的電話鈴聲像是催命符一般,吵的我止不住的心慌,隻好強睜開眼睛,聲音沙啞的衝著客廳開口。
“乖滿滿啊…能不能幫爺爺拿下電話…爺爺身上沒力氣的很。”
也許是這次病來的太凶,讓我虛弱的厲害,連放大音量的力氣都沒有,我說了半天,也不見得客廳傳來滿滿的動靜。
隻好歎了口氣,哆哆嗦嗦的下了床,剛走到客廳,電話的鈴聲便戛然而止,不過一會兒便又堅持不懈的響了起來。
我終於握住了手機,按下接通鍵的同時,老年智能機放大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李先生是吧?你孫女出了車禍生命危急,社區發現後將她送來市醫院了,您兒子的電話撥不通,您抓緊來…”
他接著再說些什麼,我儼然聽不再清,耳朵嗡嗡的發著響,像是老舊的機器上了鏽一般,好半天卡頓的動彈,直至電話那頭掛了以後,才如夢方醒似的喘著粗氣,顫抖著下了樓。
我腿腳不好,膝蓋處有久不消散的積水,平時不借助拐杖的話根本走不了幾步,如今聽了孫女的消息,根本來不及拄拐,便踉蹌著往樓下跑。
跌跌撞撞的摔了不少的跤,好幾次都是憑借著一口氣硬爬起來,可我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
腦子亂糟糟的一團,隻有那句“生命危急”不停的在我腦子裏打著轉。
偌大的醫院裏,滿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我不會使用智能手機查詢查詢不了診室,隻能一個人一個人的求,一個人一個人的問。
兜兜轉轉半天,才找到孫女手術的手術室。
手術室上明晃晃的大燈,照的我眼睛發花,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隻能喘著粗氣,點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直至最後也沒有點著。
隻好指尖掐著煙蒂,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祈禱。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我雙腿麻木,額頭滲血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暗了下來。
可惜,醫生出來隻是搖頭。
“孩子太小,又失血過多…”
他話沒說完,我便拖著處麻木的雙腿,一點點膝行至他的麵前,衝著他不停地磕頭,將袖子擼起伸手在他麵前。
“醫院的血不夠,就抽我的!”
“我一把老骨頭了,不怕死!我求求您救救她!孩子這麼小,她是我的命根子啊。”
我佝僂著腰,低著頭,將尊嚴碾壓在腳底,卻於事無補,始終得不到一個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