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站著的醫生,猛的拽住了我的手腕,將我強硬的扶了起來。
“老人家,你別這樣…”
“先不說你是直係親屬不能輸血…這孩子車禍實在是太嚴重了,身上的血管大大小小的撞裂了不少,即使真的有血,也輸不進去啊…”
“你看看,把家裏人都叫回來吧,要是來得及的話,說不定還能看到這孩子的最後一麵…”
醫生這一番話,無疑是宣判了孫女的死亡書。
可我仍舊不死心,還是緊緊攥著他的衣角,彎著腰。
“再試試行嗎?醫生,我求您再試試行嗎?”
“我年紀大了,您別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成嗎?我求您了,求您…”
我還抱著希望,一臉希冀的看著他,祈求上天別對我這麼殘忍,別對我開這麼大的一場玩笑。
可他還是那樣,滿臉冷靜的衝著我搖了搖頭,隻說了一句“認清現實,節哀”後便離開。
我癱坐在地,還不願意相信事實,隻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連著刪了自己數個巴掌,直扇的自己嘴角是血時,才被疼痛拉回了現實。
顫抖著手,掏出手機給妻子打去電話。
可不知怎麼,妻子的電話打了數個仍舊打不通,從頭到尾隻留給我嘟嘟的尾音,我不明所以,又接連給兒子兒媳打去了電話,可結局一樣,都無人接聽。
我沒有文化,不知道手機怎麼了,隻好踉蹌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挪下了樓,低眉順目的求著小年輕幫我看一看。
“姑娘,能不能幫我看看我這手機是怎麼了?”
我手裏攥著皺巴巴的五十塊錢遞給麵前的姑娘,想讓她看看我的手機是不是欠了費,我想給妻子打電話,想告訴她孫女出了事,想讓他們趕回來見孫女最後一麵。
可麵前的姑娘捅咕了半天,最後又將手機還給了我。
“沒欠費,電話打不出去的話肯定是對方把你拉黑了。”
我不明白什麼是拉黑,隻好小心翼翼的去問她,她也不惱,輕聲細語的回答。
“就是對方給你的手機號扔垃圾堆裏,大爺,垃圾堆你知道不?不想要的廢物垃圾都扔在那裏頭。”
我知道她是想讓我理解的通透點,才打了這樣的比方,可不知道怎麼,此時此刻我臉上發著熱,隻覺得難堪。
是啊,在這三十年裏,從始至終,我都是像被垃圾一樣丟掉的那個。
“大爺,有什麼急事的話,你拿我手機打吧。”
我像是灰溜溜的喪家之犬,突然被好心人扔了一塊肉幹似的,眼睛亮了起來,連忙道著謝,接過了手機。
這次不同往常,妻子電話接的很快,我剛想開口說話,就聽聽筒那頭傳來了一個陌生的男聲。
“請問有什麼事嗎?念白在拍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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