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過了幾日,公主舉辦賞花宴,請了所有的王公大臣家已婚配的人,帶著妻子前去。
縱使裴長安不願,可皇命難為,他還是帶我去了。
一路上他的臉色都無比難看。
宴會上我總覺得有什麼視線落在我身上,盯得我難受。
我抬起頭悄悄張望著上頭的人,總覺得有些眼熟。
他低頭吼著:“不許無禮,別丟人!”
我怔然的坐著,心中苦澀。
“裴公子和夫人說什麼呢?”
上頭長公主含笑著看過來。
聽到這聲音,我心中一驚,迅速低著頭。
是她,是她嗎?
“回公主,臣與妻子是在討論哪些花更美。”
長公主搖著蒲扇,似笑非笑:“是嗎?”
她的視線有意無意的落在我身上,我眼眸閃躲不敢言語。
“裴大人眼光想必是不錯的。”
長公主視線在裴長安身上落了一下,挑著眉看著我說道:“隻是本公主怎麼覺得裴夫人眼光不好呢。”
聞言裴長安看起來有些緊張和擔憂的看了我一眼。
當今皇上病重,隻有九皇子一個嫡子,九皇子和公主一母同胞,朝中幾乎由太後和公主垂簾聽政。
民間傳這公主的脾氣不太好。
我站起身想說些什麼,長公主擺了擺手:“不必多禮,本公主乏了,你來陪本公主逛逛吧。”
裴長安連忙起身張開口:“公主不可”。
公主看向他的目光瞬間冷了下去:“裴大人舍不得?”
“臣不敢。”
她的表情這才有所緩和,慵懶的說道:“那就好。”
臨走前裴長安看了我一眼,眼裏帶著擔憂。
我小心的跟在公主身後,一同來到殿內,長公主坐在正座上,屏退了下人。
她望著我,嘴角含著淡淡的笑:“阿橋為何不語?”
我跪下,怯怯的說道:“臣婦不敢。”
長公主蹙眉:“起來。”
她的語氣嚴肅,帶著皇家的威嚴,我一下亂了分寸,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
“我,我不知你是公主。以前若是冒犯得罪之處,還請公主原諒。”
“阿橋瘦了。”
長公主歎氣:“怕什麼,我會吃了你不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需拘禮。”
救命恩人,是了。
那年在外雜耍,我出去摘草藥遇見了身受重傷的她,把她背回去了。
我去求了東門的陳大夫來救她,她傷的很重,流了很多血。
我一直照顧了她兩個多月才好。
她身體好的那天,我們的雜耍團也要走了。
那天她在休息,我不忍喊醒她,也不想麵對分離的痛苦。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雖然隻有兩個人,可她是真心待我,有人欺負我時,她會為我出頭。
我把這兩個多月賺到的錢放在她身邊就走了。
後來我就沒見過她了。
今日一見,沒想到她竟是皇宮裏高高在上的嫡長公主元昭。
她親自上前扶起我:“人人都叫我公主,偏生你喊我公主我聽的難受,還叫我阿昭就好。”
我垂著頭說道:“不敢。”
“好了,多久不見,怎得唯唯諾諾。”
見我實在惶恐,她歎了口氣:“罷了,慢慢來吧。”
我和她講了許久的話,出來的時候裴長安焦急的問我:“公主同你說什麼了?你有沒有說錯話?”
我斂下睫毛,輕聲道:“隻是陪公主散步,並未多言語。”
他這才鬆口氣。
4.
回府後沒幾日爹娘派人來請我和裴長安回去吃飯。
爹娘平日裏很忙的,很少讓我回去。
這幾日也有不少官員來請裴長安出去喝酒玩耍。
他都以政務繁忙為由拒絕了。
他是真的忙,成日裏就呆在書房,誰也不見,聽說昨夜忙的一夜未眠。
我擺了擺手:“你去和我爹娘說這幾日不方便,長安今日要休息,過幾日再去。”
下人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要不,夫人您還是問一下姑爺吧。”
我有些生氣,難道我不是裴長安的妻子嗎,將軍府主人不是我爹娘嗎?
我還做不了主了。
“待會兒就去。”
我聞聲轉過去看,是裴長安。
他眼眶周圍有些黑,一身疲倦。
“夫君,我可以和爹娘說的,你若累了今日就歇息吧。”
裴長安臉色不太好:“我以前隻知你學問不多,可不知你竟連孝順長輩這個道理都不懂。”
“夫君......”
裴長安叫來了馬車,獨自上去。
我怔怔的站著,我還沒什麼都沒準備呢。
“還不上來,想讓嶽父嶽母等多久!”
他的聲音有些可怕。
“夫人,我們也去吧,這麼就沒見將軍他們了,快走吧。”
說罷香蘭就扶著還在茫然中的我進了馬車。
5.
回家後爹娘穿著一襲華服,兄長也穿上了好看的衣服。
我這才驚覺,裴長安雖然臉色不好,可他穿的卻得體高貴。
今晚做的食物很多,好多都是我沒見過的。
阿娘給我夾了一塊油卷,我沒吃過,便嘗了一口。
不太好吃。
可這是阿娘第一次給我夾,我便吃下了。
阿兄和裴長安也各自夾了別的食物給我。
阿兄似笑非笑著:“江橋,多吃點,瞧你瘦的。”
裴長安不說話卻也給我添置了菜。
整個晚宴上我幾乎沒有動手夾過菜。
可沒一樣是我愛吃的。
裴長安又給我添置了一樣,我放下筷子:“夫君,我不喜歡吃這個。”
他的雙眸微沉,臉色突然變了。